片場的燈光打得人眼睛發(fā)花，顧沉舟站在鏡頭前，手心還在冒汗。

  這場哭戲他排練了無數(shù)遍，對著鏡子練到眼眶發(fā)紅，可導演一喊“開始”，那些醞釀好的情緒就像漏了氣的氣球，怎么也充不滿。

  “停！”周導放下喇叭，皺著眉看回放，“沉舟，你這眼淚呢？劇本里男主是悔恨到極致才哭的，不是眼睛進沙子?！?br />
  顧沉舟抿了抿唇，有些尷尬地看向臺下。

  江逾朝正坐在監(jiān)視器后面，手里轉著筆，目光專注地看著屏幕，眉頭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

  看到江逾朝的瞬間，顧沉舟的心猛地一揪。

  他想起自己把江逾朝縫的戲服丟在角落，想起他在記者會上說“只是工作關系”，想起慶功宴上他暈倒時自己還在和蘇晚晚談笑風生……那些畫面像針一樣扎進心里，鼻尖突然就酸了。

  “再來一次?！敝軐Ш傲艘宦?。

  顧沉舟深吸一口氣，重新站定。

  燈光再次亮起，他看著對面的女演員，卻在腦海里浮現(xiàn)出江逾朝失望的眼神。

  那個總是默默為他付出的人，那個在暴雨中為他送傘的人，那個被他傷透了心還強裝沒事的人……

  “action！”

  當女演員說出“你從來沒愛過我”時，顧沉舟的視線越過她，落在了江逾朝身上。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江逾朝的眼神很平靜，像一潭深水，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顧沉舟看著那雙眼睛，所有的偽裝瞬間崩塌，喉嚨發(fā)緊，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

  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臺詞本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好！這條過了！”周導興奮地喊停，“沉舟，這才是我要的感覺！”

  劇組人員都松了口氣，顧沉舟卻還站在原地，看著江逾朝，眼淚止不住地流。

  這是他第一次在鏡頭前，為真實的情感落淚，不是演技，是真的疼。

  江逾朝站起身，拿了包紙巾走過來。

  他沒說話，只是抽出一張遞到顧沉舟面前。

  顧沉舟看著他指尖的動作，想起以前自己生病時，江逾朝也是這樣遞紙巾，眼神里滿是擔憂。

  “謝謝?！鳖櫝林劢舆^紙巾，聲音沙啞。他沒擦眼淚，而是趁機握住了江逾朝的手。

  江逾朝的手很涼，指尖因為常年握筆有些薄繭。

  他想抽回手，卻被顧沉舟握得更緊。

  “朝朝，”顧沉舟看著他，眼里還含著淚，“以前我總以為演技是騙人的，現(xiàn)在才知道，真心才能打動人心?！?br />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我以前演了太多戲，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但現(xiàn)在我知道，對你的感情，是我唯一不用演的戲?！?br />
  江逾朝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微微發(fā)燙。

  他看著顧沉舟泛紅的眼眶，那里面沒有了以前的疏離和傲慢，只有滿滿的真誠和……害怕。害怕他再次推開。

  “手松開。”江逾朝低聲說，語氣卻沒了以往的冰冷。

  顧沉舟愣了一下，慢慢松開手，指尖卻還戀戀不舍地擦過江逾朝的手背。

  “去換衣服吧，下一場戲準備?！苯獬D過身，掩飾自己微熱的耳根。

  顧沉舟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慢慢揚起。

  他知道，江逾朝心里的那道墻，正在一點點瓦解。

  換衣服時，林浩湊過來，擠眉弄眼地說：“顧哥，你剛才那眼淚絕了，比你拿影帝那次還感人。是不是想嫂子了？”

  顧沉舟沒理他，只是摸著剛才握住江逾朝的那只手，心里甜滋滋的。

  下午拍外景，江逾朝去給演員送水，顧沉舟趕緊跟上去，搶過他手里的水桶：“我來我來，你歇著。”

  “不用。”江逾朝想搶回來，兩人的手又碰到一起。

  顧沉舟這次沒松手，反而抓著他的手腕，把水桶塞到他懷里：“聽話，你胃不好，別拎重的?！?br />
  江逾朝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沒再堅持。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顧沉舟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

  這個人，曾經(jīng)是他遙不可及的星光，現(xiàn)在卻像個普通的追求者，笨拙地對他好。

  “顧沉舟，”江逾朝忽然開口，“你真的想好了？退出娛樂圈？”

  顧沉舟正在擰瓶蓋的手頓了頓，抬頭看他，眼神堅定：“想好了。沒什么比你更重要?！?br />
  江逾朝沒說話，心里卻像是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

  他轉過身，假裝整理水桶里的水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收工后，顧沉舟又跟到江逾朝酒店門口，手里拎著打包好的晚餐：“朝朝，我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嘗嘗？”

  江逾朝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嘆了口氣：“放門口吧?！?br />
  “別啊，”顧沉舟趕緊說，“就一會兒，我保證不打擾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