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一:舊琴與新譜
深秋的陽光透過琴房的玻璃窗,在老舊的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江逾朝坐在鋼琴前,指尖剛觸到琴鍵,身后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又在彈這首?”傅承洲的聲音帶著笑意,西裝袖口輕輕擦過他的肩膀。
他手里端著一杯熱可可,杯壁上凝著水珠。
“嗯?!苯獬c頭,目光落在琴譜上——那是《悔意》的手稿,紙張邊緣已經(jīng)磨得發(fā)毛。
“當年你在暴雨夜彈的就是這個調(diào)子,錯了三個小節(jié)?!?br />
傅承洲把可可放在譜架上,彎腰從背后環(huán)住他:“糾正一下,是兩個小節(jié)?!?br />
他的下巴擱在江逾朝發(fā)頂,語氣帶著慣有的嚴謹,“第三個是裝飾音,故意加重的?!?br />
江逾朝失笑,手肘輕輕撞了撞他的腰:“哦?原來傅教授的‘悔意’還分輕重?”
“自然。”傅承洲握住他按在琴鍵上的手,指腹摩挲著他指節(jié),“遇見你之前,我的人生像首沒感情的練習曲。遇到你之后……”
他頓了頓,看著琴譜上自己當年潦草的修改筆記,“才知道主旋律該是什么調(diào)。”
可可的熱氣氤氳開來,混著琴房里淡淡的木頭味。
江逾朝看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這里遇見傅承洲的情景。
那時他還是個縮手縮腳的助理,抱著一摞資料闖進來,正撞見傅承洲在彈琴,指尖下的旋律冷得像冰。
“還記得嗎?”他仰頭看他,“你第一次在這里彈琴,我以為自己闖了禁地?!?br />
傅承洲挑眉:“你確實闖了。”
他頓了頓,眼神柔和下來,“不過沒趕你走,算我默認了?!?br />
“默認什么?”
“默認你可以當我的……”傅承洲故意拖長聲音,看著江逾朝泛紅的耳垂笑出聲,“專屬聽眾?!?br />
江逾朝哼了一聲,掙開他的懷抱:“明明是你自己彈錯了,怕我外傳才留我?!?br />
“哦?”傅承洲繞到他面前,雙手撐在琴凳兩側(cè),把人圈在懷里,“那現(xiàn)在呢?我的專屬聽眾想不想聽首新曲子?”
不等江逾朝回答,他就坐下來,指尖落在琴鍵上。
這次的旋律不再是《悔意》的慌亂,而是溫柔得像秋日的風,帶著某種熟悉的節(jié)奏——是江逾朝平時哼的爵士樂調(diào)子。
“你什么時候?qū)W的?”江逾朝驚訝地看著他。
“跟你學的?!备党兄迋?cè)頭看他,眼里映著窗外的陽光,“你哼過的每首曲子,我都記在這兒。”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江逾朝的心跳漏了一拍,伸手想蓋他的嘴,卻被握住手腕。
傅承洲低頭,在他腕間輕吻了一下,動作自然得像是呼吸。
“傅承洲!”江逾朝想抽手,卻被握得更緊。
“別動,”傅承洲的聲音低沉,“聽我彈完?!?br />
琴聲響了一會兒,他忽然停下來,從琴凳下拿出個木盒。
打開來,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U盤。
“這是?”
“新譜?!备党兄薨裊盤塞進他手里,“用我們合作論文的數(shù)據(jù)模型寫的曲子,算遲到的……周年禮物?!?br />
江逾朝看著U盤上刻的小字——“致我的最優(yōu)解”,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合作論文時,傅承洲為了一個數(shù)據(jù)模型熬了三天三夜,卻在他送夜宵時把泡面打翻在鍵盤上。
那時的傅承洲還會皺眉說“別煩我”,不像現(xiàn)在,會把所有溫柔都攢起來給他。
“其實那年校慶,”江逾朝忽然說,“你在臺上說‘需要一個愛人’的時候,我就不生氣了?!?br />
傅承洲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他,眼里有驚訝,也有藏不住的笑意:“為什么不早說?害我多追了半年?!?br />
“誰讓你之前那么壞?!苯獬沧欤瑓s忍不住笑,“不過看在你把公式寫成情詩的份上,原諒你了?!?br />
傅承洲失笑,把人摟進懷里,下巴抵著他的發(fā)頂:“那現(xiàn)在,我的愛人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愿意讓我用余生,把這首新譜寫完?”傅承洲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江逾朝抬頭,撞進他盛滿星光的眼眸里。
窗外的銀杏葉還在飄落,琴房里的舊鋼琴泛著溫潤的光。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暴雨夜,眼前的人渾身濕透,卻固執(zhí)地彈著走調(diào)的曲子,眼眶紅得像兔子。
“好啊?!彼谄鹉_尖,在傅承洲唇上輕輕吻了一下,“不過先說好,不準再把咖啡灑在琴譜上了?!?br />
傅承洲低笑出聲,回吻他,指尖還停留在琴鍵上,仿佛要將這溫柔的旋律永遠延續(xù)下去。
舊琴譜上的悔意早已淡去,新的樂章正在奏響。
而屬于他們的故事,就像這琴房里的陽光,永遠溫暖,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