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爾的話換來的是塔蘭吉錯愕的目光，她的心里頓時翻起了驚濤駭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對贊達拉的譏諷是從祖爾的口中說出。

  祖爾當(dāng)然注意到了塔蘭吉的神色變換，只是這位先知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心情和體力繼續(xù)打趣年輕的公主，他的聲音像是瞬間衰老了許多，喪失了長久以來的心氣，“塔蘭吉，你以為贊達拉真的可以永遠(yuǎn)屹立不倒嗎？歷史的馬車不會等候一個永遠(yuǎn)活在過去的國度?！?br />
  先知說的每一句話仿佛都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我終生都在追尋著讓贊達拉再度偉大的方法，直到今天，我才確信，我們的王國注定覆滅，所謂的贊達拉萬古長存，只不過是個笑話?！?br />
  “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塔蘭吉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她自己都無法敘說自己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是憤怒，還是悲哀，亦或是其它什么亂七八糟的感受？

  她也只能囁嚅著嘴唇，倔強地說，“有諸神的庇佑，贊達拉萬古長存。”

  只是語氣已經(jīng)瑟縮了許多，令祖爾都忍不住發(fā)笑，“呵——咳咳……諸神？一群有點智慧的野獸罷了，真正的神可不會因為沒有信徒就失去力量，那些洛阿的力量是我們給予的，你還不懂嗎，塔蘭吉？”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語對于塔蘭吉的沖擊還是太大了，她半天沒有想出反駁的話來，倒不是因為不想反駁，而是她已經(jīng)找不到詞語來駁斥這種話了。

  “你——你瘋了，祖爾！”

  祖爾嘆了口氣，不再看向塔蘭吉，這個公主和他的父親一樣，令他無比失望，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贊達拉的統(tǒng)治者絕非庸才，相反這對父女擁有著過人的膽識，卓絕的智謀，然而他們卻被名為“傳統(tǒng)”的桎梏緊緊束縛。

  “你的先知的確瘋了，因為不夠瘋狂的人可不敢去觸碰納茲米爾深埋的力量。”阿爾薩斯打斷了這對主仆的交談，他已經(jīng)確認(rèn)祖爾雖然沒有徹底被戈霍恩的力量支配，但他已經(jīng)使用了過量的墮落力量，現(xiàn)在的身體和靈魂都仿若空殼。

  就連阿爾薩斯也不由得為這位先知的意志而感到驚嘆，若非這超絕的意志支持著他，他恐怕早就變成了一具尸體，并被戈霍恩那黑暗墮落的力量復(fù)生成為奴仆。

  祖爾的嘴角勾起，似乎是在笑，“我是瘋了……只有瘋子才會相信那個狗屁血神能讓贊達拉復(fù)興——哈哈，我甚至忘記了一開始我們就是從這些古老存在的手下茍延殘喘，直到推翻了那些可憎的亞基，才有了初始的輝煌?！?br />
  說話的同時，祖爾不斷地咳出夾雜著白色真菌的血液，這些污染在接觸到阿爾薩斯的圣光屏障的一瞬間就灰飛煙滅，只不過這圣光也無法拯救祖爾的性命，他體內(nèi)的生機正在迅速衰敗，哪怕是阿爾薩斯的結(jié)界也只是暫緩了這一過程。

  只要祖爾從納茲瓦薩走出去，他就會立刻被血神的污染吞噬，徹底變成對方的奴仆，到時候，連認(rèn)知都被戈霍恩污染和扭曲的祖爾所信奉的“復(fù)興贊達拉”就絕非他原本的設(shè)想了。

  與塔蘭吉的爭辯似乎也燃盡了祖爾體內(nèi)最后的生命之火，他的眼神逐漸黯淡下來，也許是這位終其一生都在為預(yù)言奔波的先知終于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將至，他最后看了一眼塔蘭吉，緩緩地開口道，“塔蘭吉，我看著你出生并一天天長大，時間是你的朋友，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賜給了你，然而，對于我和你父親這樣的老巨魔來說，時間只會無情的剝奪我們的美好。”

  “你的父親被王權(quán)蒙蔽了雙眼，而我也只不過是個追逐著歷史的愚昧之人，什么所謂的預(yù)言，什么狗屁的命運，其實早就在歷史上給我們標(biāo)注的明明白白……咳咳……我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但你還有改變的機會……”

  話音越往后，祖爾的聲音愈發(fā)虛弱和小聲，“贊達拉因舊日之神的遺產(chǎn)而輝煌，也終將因為這份遺產(chǎn)而隕落，可就在這舊時代的廢墟上，一定會有新的事物開花結(jié)果……這是我到現(xiàn)在才明白的事情……而你，塔蘭吉……你要去見證，去踐行……”

  “去踐行”三個字說完后，祖爾的頭顱低垂而下，就好像困倦之人陷入了安眠，但所有人都明白，這位為贊達拉奔波一生，放棄一切的先知陷入的是名為“死亡”的永眠。

  塔蘭吉盯著不再有動靜的祖爾，微微張口，臉頰的肌肉跳動了數(shù)下，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出口。

  盡管祖爾的行徑在大多數(shù)贊達拉巨魔的眼中都是離經(jīng)叛道的，可對于常與這位先知來往和交流，幾乎算得上半個祖爾學(xué)生的塔蘭吉來說，她只知道贊達拉永遠(yuǎn)失去了一位智者和老人。

  阿爾薩斯等到祖爾生命之火消散的一瞬間，右手一握，將圣光屏障壓縮成了一個光點，將祖爾遭受腐化的身軀徹底凈化，連他飽受摧殘的靈魂也一并抹除。

  雖然立場不同，但阿爾薩斯卻對祖爾的行為十分理解，他將屏障化作的光點抓入手中，并讓瓦拉加爾將塔蘭吉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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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蘭吉依然沒有動靜，好像一個人偶，似乎還沒有從祖爾突然的離開中回過神來，直到一抹金色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接住那道影子。

  入手的觸感十分冰涼，仿佛是觸摸著死人的皮膚，塔蘭吉攤開手掌，看著掌心的金色圓環(huán)——那是先知祖爾的指環(huán)。

  “祖爾已經(jīng)被邪神的力量腐化，他的身體必須被徹底凈化，但這個飾品還沒有遭受到污染?！卑査_斯平靜地解釋著指環(huán)的來源，“不知道你們巨魔是否會有相同的習(xí)俗，但在逝者的遺體不在時，這東西應(yīng)該可以作為一個象征和紀(jì)念。”

  塔蘭吉怔怔地望著手中的金環(huán)，而后又抬頭怔怔地瞪著阿爾薩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沒有為什么，我從來不敵視贊達拉，達薩羅的命運也只不過是你們自己選擇的罷了?！?br />
  阿爾薩斯目光如炬，“雖然祖爾是個瘋子沒錯，他的大多數(shù)話你也可以當(dāng)作是瘋言瘋語，但有一件事情他說的沒錯，歷史的馬車不會等候永遠(yuǎn)活在過去的人——你的父親準(zhǔn)備和他信仰的神靈一起戰(zhàn)死，而你，你準(zhǔn)備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