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無言的歃血
高飚的確是個人才,經(jīng)過這幾天的觀察,周元發(fā)現(xiàn)這廝除了拍馬屁之外,還有出眾的個人能力。
那一百個錦衣衛(wèi)成分何其復雜,他一個小旗沒有積累半點人脈,便突然到了總旗的位置,卻還能短時間收服人心,這幅操作確實讓周元刮目相看。
在做好正事的同時,高飚還很注重細節(jié),比如這一聲“王千戶”就很精彩,那個“副”字省略得很自然。
“以后跟著我做事吧?!?br />
這是周元第一次正式表示要收編高飚,若兩人之前的合作是友好的默契,那此刻之后,便是黨羽了。
而高飚這種人,有能力有智慧,奈何就是沒有背景,他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所以幾乎沒有猶豫,他便直接跪了下來,大聲道:“愿為大人效死!”
周元不再多說,直接朝千戶所內(nèi)部走去,來到王昂的居所,恰好是旭日初升之時。
溫紅的陽光照在這個三十七歲的中年人臉上,他眼角的皺紋更深了,滿臉的疲倦,渾濁的雙目,還有那繚亂的頭發(fā)。
星夜不停地趕路,數(shù)日的折磨,讓他似乎老了十歲。
“葉大人那邊怎么樣了?”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周元道:“葉大人老了,經(jīng)不起折騰了,想好好過生活。”
王昂繼續(xù)道:“陸寒星呢?”
“今晚我會去一個地方,拿到他的罪證?!?br />
周元的聲音很有自信,而王昂也從未質(zhì)疑。
他只是站起身來,沉聲道:“走,跟我進屋?!?br />
周元隨著他的步伐進屋,一直到了最內(nèi)的小屋,才看到一個渾身都是汗水的胖子,滿臉疲倦地躺在椅子上喘氣。
周元瞳孔一陣緊縮,看了一眼屋外,才低聲道:“熊大人,你怎么…”
熊闊海的模樣很是狼狽,似乎已經(jīng)脫力,但還是瞇眼笑道:“金陵至臨安府,眼線太多了,王昂又被人一直盯著,想要瞞著對方做什么事,實在太難?!?br />
“于是,本人只能悄悄躲在箱子里,埋在衣物中,兩天直達臨安府。”
說實話,周元都有些震驚這個胖子的意志力。
這可是七月中旬啊,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他能把自己埋在箱子里足足兩日,吃不能吃,喝不能喝,換正常人早就悶死了。
這胖子硬是靠著一身的內(nèi)力,堅持了過來。
如此隱秘地潛入臨安府,看來是有大事要做。
而王昂之所以用了七天才回,估計也是和他有關(guān)。
熊闊海道:“別站著了,坐吧?!?br />
他喝了一口茶,緩緩道:“周元啊,你知道我是怎么混到這一步的嗎?”
周元皺著眉頭,搖頭道:“不知。”
熊闊海笑道:“我是洛陽人,爹娘是佃農(nóng),家徒四壁,窮啊,飯都吃不起?!?br />
“八歲的時候,老家遭了蝗災,實在沒吃的了,爹娘把我送到了寺廟,做了小沙彌,我也練就了一身武藝。”
“弱冠之后,我還俗下山,卻因不諳世事,屢遭欺騙,多年積攢的香火錢和師父留給我的積蓄,一文都沒剩下?!?br />
那些往事讓他唏噓,嘆氣之中,又抬起頭來,寒聲道:“就是被賭場騙的。”
周元道:“所以熊大人有心除去賭坊?”
熊闊海則是繼續(xù)道:“走投無路之下,我落草為寇,殺人劫財,卻見不得那群王八蛋欺負小姑娘?!?br />
“我抱著那個丫頭,硬闖了出去,全身挨了十四刀,命大,沒死?!?br />
“患難之中,總有情愫啊,我孑然一身,成了贅婿?!?br />
說到這里,他笑了起來,輕輕道:“這么多年來,我依舊認為那是我此生最偉大的決定?!?br />
“靠著岳父大人的關(guān)系,也靠我自己的本事,也靠陛下圣明,我一路走到今天。”
“在十多年前,我就在臨安府做百戶,也是你這個位置?!?br />
周元疑惑道:“那時候就有賭坊存在了?”
熊闊海道:“賭,千古有之,而近幾十年來,臨安府為最。走私的,販鹽的,當官的,漕運的,人人皆賭?!?br />
“當初我想拔掉這些毒瘤,但仔細一查才發(fā)現(xiàn),那些毒瘤不在城南,而在廟堂?!?br />
他看向周元,輕笑道:“沒有大人物護著,那些土雞瓦狗能成什么事?”
周元道:“所以呢,熊大人從金陵潛伏而來,卻不是為了除去賭坊?”
“太小了?!?br />
熊闊海眼睛都快瞇沒了,但聲音卻愈發(fā)厚重。
“賭坊就像是草,割去一茬又長出一茬兒,治標不治本,沒意思?!?br />
“要玩就玩大一點,把地都給他們掀了!”
王昂沉聲道:“我們被盯得很緊,其中不乏手法老道的錦衣衛(wèi),應該是陸寒星在發(fā)力?!?br />
“此人耳目太多,必須率先除掉,否則我們沒有行動力?!?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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