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當初彈劾趙軒的那些罪名，什么“擅殺士紳”、“視國法如無物”，跟人家“擊潰蠻族萬騎、揚我大盛國威”的潑天大功比起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不，連笑話都算不上，那是一張催命符。

  兵部尚書府。

  陳珪坐在太師椅上，手里端著一杯早已冰涼的茶，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

  軍報的內(nèi)容，他已經(jīng)反復(fù)看了三遍，可他還是不敢相信。

  那個在他眼中只配去邊疆等死的紈绔皇子，那個他和大皇子殿下隨手布下的一枚棄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戰(zhàn)無不勝的軍神？

  他想到了自己當初在朝堂上，跟著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對趙軒的百般構(gòu)陷與譏諷。

  一股寒意，從他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知道，自己和背后的家族，恐怕要大禍臨頭了。

  與陳珪的恐懼不同，大將軍府內(nèi)，慕容正手持軍報，激動地臉色潮紅。

  “好小子！真是個好小子！”

  他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亂跳。

  “猛火油……馬鐙……復(fù)合弓……時代變了，時代真的變了！”

  他不是在為趙軒的勝利而激動，而是在為他軍報中描述的那些新式戰(zhàn)法與武器而震撼。

  作為一個戎馬一生的統(tǒng)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東西意味著什么。

  那意味著，大盛王朝面對草原蠻族，將徹底扭轉(zhuǎn)數(shù)百年來的被動局面。

  那意味著，他兒子慕容奇戰(zhàn)死沙場，無數(shù)大盛將士血灑邊關(guān)的悲劇，將有可能不再重演！

  “煙兒，你找了個好夫婿啊……”慕容正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復(fù)雜難言的情緒。

  有欣慰，有贊嘆，也有一絲……深深的忌憚。

  這樣的女婿，太強了，強到讓他這個大將軍，都感到后生可畏，壓力巨大。

  ……

  大皇子府。

  趙瑞正在書房練字，一名心腹太監(jiān)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甚至忘了行禮。

  “殿下！不好了！甘州……甘州出大事了！”

  趙瑞眉頭一皺，放下了筆，淡淡道：“慌什么？難道老三被異族殺了不成？”

  “不……不是！”太監(jiān)喘著粗氣，聲音都變了。

  “是……是涼州王殿下，在甘州城外，大破大蒙屠格王爺一萬鐵騎……斬首三千，俘虜八千余，大蒙主帥屠格王爺……被生擒了！”

  啪！

  趙瑞手中的那支上等狼毫筆，應(yīng)聲而斷。

  墨汁濺了他一手，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臉上，那份維持了多年的沉穩(wěn)與從容，瞬間崩塌，只剩下無盡的錯愕與震驚。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太監(jiān)又將消息重復(fù)了一遍。

  趙瑞呆立當場，如遭雷擊。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反復(fù)回蕩著那幾句話。

  “大破一萬鐵騎……”

  “生擒屠格王爺……”

  這怎么可能？

  那個只知道斗雞走狗、花天酒地的廢物老三，怎么可能做到這一切？

  謝文景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他殺了嗎？

  他忽然想起了丞相蘇文淵的那句評價：“別人是披荊斬棘，三殿下這是要把整座山都砍平了?！?br />
  當初他只當是個笑話。

  可現(xiàn)在看來，那不是笑話，是預(yù)言。

  趙軒，這塊他眼中的絆腳石，已經(jīng)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長成了一座他必須仰望的巍峨大山！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死死地攫住了他的心臟。

  與此同時，二皇子府。

  “混蛋！”

  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從書房內(nèi)傳出。

  緊接著，便是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響，噼里啪啦，不絕于耳。

  趙朗雙目赤紅，狀若瘋虎，將書房內(nèi)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

  他最心愛的一只前朝青花瓷瓶，被他狠狠地摜在地上，摔得粉碎。

  “趙軒！趙軒！！”

  他嘶吼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廢物！謝文景這個老匹夫！吃里扒外的東西！本王要誅他九族！”

  他收到的消息，比別人更詳細。

  他知道，謝文景不僅沒有聽從密令，反而徹底倒向了趙軒，甚至還將自己的親兒子謝峰派去給趙軒當馬前卒！

  這是背叛！

  赤裸裸的背叛！

  他輸了，輸?shù)靡粩⊥康兀數(shù)皿w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