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棺中男子的睫毛顫動時，整片混沌海驟然褪去顏色。葉清璃手中的霜華劍突然脫手，劍鋒沒入棺槨的剎那，十萬年前初代天道的悲泣化作實質(zhì)的音浪。晏九洲靈臺深處的劍魄劇烈震顫，竟與棺中人眉心的劍傷產(chǎn)生共鳴——那道貫穿顱骨的傷口，赫然是他三百年前自創(chuàng)的"斬輪回"劍式！

  "原來如此..."老嫗的燈杖寸寸龜裂，渾濁的眼球倒映出正在褪色的混沌海，"所謂天道更迭，不過是你們這對師徒自導自演的輪回戲碼！"

  葉清璃足下的血色冰蓮突然炸開。嬰兒化作流光沒入棺槨，玄冰表面浮現(xiàn)的鎏金紋路竟與晏九洲心口冰花完全重合。少女指尖觸到棺蓋的瞬間，十萬道鎖鏈自虛空垂落，每道鎖鏈都纏繞著枚跳動的道種。

  "別看！"晏九洲突然捂住她雙眼，掌心劍紋灼得少女眼瞼發(fā)燙。然而遲了——葉清璃神識已然穿透玄冰，看清了棺中人體內(nèi)流淌的并非血液，而是凝成實質(zhì)的命理長河！

  潮聲轟鳴。凝固的黑潮突然倒卷，永夜海底浮起無數(shù)青銅鏡面。每面鏡子都映照出不同的葉清璃：有在冰棺中沉睡的，有在血雨中持劍的，更有眉心血印逆旋、親手將霜華劍刺入晏九洲心口的......

  "這是...命輪倒影？"葉清璃七竅滲出金血，混沌真炎在周身失控暴走。她突然抓住晏九洲手腕，指甲深陷皮肉："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十萬年前初代天道斬落的半具道身..."

  "是你。"晏九洲突然吻住她染血的唇，混沌劍氣順著齒關渡入少女靈臺。棺槨應聲炸裂，初代天道的悲泣化作九條鎏金鎖鏈纏住二人腳踝："也是我。"

  老嫗癲笑著捏碎最后一塊燈芯。十二盞青銅燈同時爆燃，火光中浮現(xiàn)的星圖竟與葉清璃靈臺深處的冰凰羽翼重疊："多美的因果閉環(huán)！十萬年前他為你斬天道，十萬年后你替他弒諸神——"

  霜華劍突然從棺中飛出。劍身纏繞的混沌真炎里浮動著血色符文，那是葉清璃在三百年前親手刻下的護心咒。晏九洲徒手握住劍鋒，任由金血浸透符文："老東西，你算漏了一件事。"

  混沌海突然開始蒸發(fā)。沸騰的霧氣中升起八十一座血玉祭壇，每座祭壇都禁錮著具身纏鎖鏈的冰雕——那竟是十萬年間所有時序守護者的本體！葉清璃足尖輕點，破碎的青銅鏡面自動拼合成巨盾，將老嫗的燈焰盡數(shù)反彈。

  "你以為我們輪回九世是為了掙脫宿命？"晏九洲劍鋒刺入自己丹田，拽出的混沌本源竟化作初代天道的命輪，"錯了，是為了讓諸天萬界都成為命輪的倒影。"

  命輪轉(zhuǎn)動的剎那，永夜海底的時空開始坍縮。老嫗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軀正在虛化，那些被她偷竊的光陰化作金線纏繞在葉清璃指間。少女眉心血印逆旋成黑洞，十萬道種如燕歸巢般沒入其中。

  "不可能..."老嫗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掌，"我明明斬斷了所有因果線..."

  "所以你是蠢貨。"葉清璃指尖金線突然繃緊，十二盞青銅燈盡數(shù)爆裂，"真正的時間長河，早在十萬年前就被他煉成了霜華劍魂。"

  蒸發(fā)的混沌海中央浮現(xiàn)出巨大的劍痕。晏九洲手中的命輪突然分裂成陰陽兩儀，陽儀沒入他眉心劍紋，陰儀則化作冰冠落在葉清璃發(fā)間。棺中男子的身軀開始消散，每片飛散的冰晶都映出個被篡改的時空節(jié)點。

  "該收尾了。"晏九洲攬住葉清璃的腰肢，霜華劍刺入劍痕中央。整片歸墟劇烈震顫，隱藏在虛空夾縫中的鎖魂塔轟然倒塌，塔基涌出的不是黑潮而是璀璨星砂。

  老嫗發(fā)出最后一聲尖嘯，身軀炸成漫天光陰碎片。葉清璃突然旋身揮劍，混沌真炎將碎片熔煉成枚青銅鑰匙："東海之淵..."她望向鑰匙表面浮現(xiàn)的圖騰，"原來鎮(zhèn)界碑下藏著真正的混沌海眼。"

  晏九洲握住她持劍的手，二人合力將鑰匙插入命輪中央。歸墟的崩塌突然停滯，無數(shù)道流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那是十萬年間被篡改的時空支流，此刻正如百川歸海般涌入霜華劍身。

  劍柄豎瞳突然同時睜開。葉清璃聽見無數(shù)個自己在耳畔低語，那些破碎的記憶畫面終于串聯(lián)成完整的真相：十萬年前初代天道為護混沌海眼自斬道身，半具道身化作命輪維持諸天運轉(zhuǎn)，另半具卻被諸神煉成弒神的劍魄——正是如今晏九洲靈臺深處那柄染血的混沌之劍！

  "明白了？"晏九洲指尖拂過她發(fā)間冰冠，十萬道種在其中流轉(zhuǎn)生滅，"所謂誅魔之戰(zhàn)，不過是諸神為奪取混沌海眼布下的殺局。"

  混沌海眼開啟的轟鳴聲中，葉清璃忽然將霜華劍刺入自己心口。噴涌的金血沒有落地，而是凝成覆蓋天穹的命理星圖："那就讓這場局...永遠循環(huán)下去吧。"

  星圖籠罩的瞬間，歸墟廢墟中升起九百九十九根青銅柱。每根柱身都浮現(xiàn)出纏繞鎖鏈的神魔浮雕，他們的瞳孔中躍動著混沌真炎。晏九洲背后展開遮天羽翼，每片翎羽都是個凝滯的時空泡影。

  "如你所愿。"他吻去少女唇邊金血，掌心命輪印上星圖中央。十萬神魔同時發(fā)出哀嚎，他們的本源之力被星圖抽離，化作滋養(yǎng)混沌海眼的養(yǎng)料。

  虛空最深處突然傳來鎖鏈崩斷聲。葉清璃望見三百年前自己親手冰封的萬鬼窟正在墜落，窟中涌出的卻不是魔物，而是無數(shù)身披星紗的祭司亡魂——他們跪拜的方向，赫然是初代天道消散的位置！

  "輪回之外還有輪回..."晏九洲忽然捏碎命輪，迸濺的碎片割裂出嶄新的時空長河，"這次，換諸神做棋子了。"

  霜華劍發(fā)出清越劍鳴，混沌海眼吞吐的星砂凝聚成劍鞘。葉清璃足踏星砂走向長河源頭，身后拖曳的鎖鏈上串著十萬神魔的本源結晶。當她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