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孤身赴會 · 血蓮山行
孫大夫的醫(yī)館里,炭盆噼啪炸響,火星子濺在柳姑娘的刀刃上,又被她用帕子輕輕拭去。
方仁杰的指尖抵在羊皮圖"血蓮山"三個字上,那墨跡滲進紙紋里,像極了奶娘臨終時,從嘴角溢出的血珠。
"小方?"孫大夫的聲音帶著顫,他枯瘦的手指還搭在藥柜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泛著青白,"這圖是從二十年前的舊案宗里翻出來的,當年神判門滅門那晚,有個弟子冒死把它塞進了同福錢莊的暗格——"
"是阿竹師叔。"柳姑娘突然開口。
她的短刃已經(jīng)擦得發(fā)亮,刀鞘扣進腰帶時發(fā)出"咔嗒"輕響,"我八歲入神判門外圍,見過阿竹師叔給小孩子們分糖葫蘆。
他左手小拇指少了半截,說是練刀時被師父罰的。"
方仁杰的喉結動了動。
他記得奶娘說過,神判門上下七十三口,阿竹是最會哄孩子的。
可他從未想過,那個總把蜜餞藏在袖子里的男人,會在火場里攥著這張圖往錢莊跑。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耳后響起,像春夜的蚊鳴:"檢測到關鍵事件'血蓮山探秘',生成選項——1.獨自前往;2.請孫大夫配制解毒藥;3.讓柳姑娘在外接應。"
方仁杰垂眸盯著腰間的銅鉦。
更夫的銅鉦邊沿還留著今早和朱捕頭周旋時撞出的缺口,那是他在市井里藏了十八年的偽裝,也是神判門"判魂鈴"的改鑄之形。
"柳姑娘。"他抬頭時,眼底的火比炭盆里的更烈,"若我三日內未歸,把這圖交給你信得過的江湖義士。
要找那些恨幽冥教入骨的——"他頓了頓,"比如鐵劍門的周老俠,他獨子是被幽冥教的'紅蟾毒'害死的。"
柳姑娘的手停在刀鞘上。
她望著方仁杰腰間新?lián)Q的夜行衣,那是她上個月在黑市給他捎的,面料極輕,適合翻瓦走墻。"你總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忽然笑了,眼尾的細紋里浸著雪色,"可若你死在血蓮山,我就把判魂鈴熔了,給你打塊墓碑。"
孫大夫猛地放下手里的藥杵。
陶杵砸在木案上,震得朱砂罐晃了晃,"小方!
幽冥教總壇機關密布,你——"
"孫伯。"方仁杰打斷他,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放在案上,"這是我今早買的桂花糕,您和柳姑娘分著吃。
我走后,醫(yī)館的門要反鎖三重,窗欞用鐵釘釘死。"他指腹蹭過羊皮圖的邊角,聲音輕得像雪,"神判門的仇,我背了二十年。
總得去問問,當年那把火燒得這么干凈,到底有沒有留活口。"
寅時三刻,洛寧城的更鼓聲剛歇。
方仁杰裹著夜色翻過西城墻,懷里的羊皮圖被體溫焐得發(fā)燙。
雪已經(jīng)停了,但山路上結著冰,每一步都能聽見鞋底與冰面摩擦的"咯吱"聲。
他摸出懷里的判魂鈴,輕輕一晃,銅鈴的震顫順著掌心傳遍全身——這是"九判訣·判二"的起手式,能讓他在十丈內聽見蚊蟲振翅的聲音。
第一處暗哨在三里外的老槐樹上。
方仁杰聽見了弩機上弦的輕響,像春蠶啃食桑葉。
他貼著山壁滑進雪堆,指尖觸到冰涼的草根——那是有人刻意翻松的,底下埋著絆馬索。
他屏住呼吸,看著兩個穿青布短打的漢子從樹后轉出,腰間掛著的竹筒里,飄出若有若無的腥氣——是涂了蛇毒的弩箭。
"乙字三號崗正常。"其中一個壓低聲音,往樹杈上掛了盞紅燈籠。
方仁杰瞇起眼,那燈籠的骨架是細竹編的,燈紙染成暗紅,和三個月前在破廟發(fā)現(xiàn)的幽冥教密信封蠟一個顏色。
他沒有繼續(xù)往前。
反而貓著腰繞到兩個暗哨身后,靴底的薄刃劃開積雪,沒發(fā)出半分聲響。
當那兩人轉身的剎那,他抬手用判魂鈴的銅沿敲在左邊漢子的后頸——這是神判門秘傳的"暈穴手",能讓人昏迷半個時辰。
右邊的漢子剛要喊,方仁杰已經(jīng)扣住他的下頜,拇指重重壓在他喉結下的"缺盆穴"上。
"血蓮山總壇的入口在哪?"他的聲音像浸了冰碴。
漢子的瞳孔驟縮。
他想咬毒囊,方仁杰早有防備,手掌按在他臉頰上一推,將他的下巴掰向一側。"別費勁。"方仁杰從懷里摸出個小瓷瓶,倒出顆藥丸塞進他嘴里,"這是孫大夫配的解藥,你方才咬的是假毒囊——幽冥教的暗樁,可不會在巡邏時帶真毒藥。"
漢子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他盯著方仁杰腰間的判魂鈴,突然嘶聲道:"你是神判門的余孽!"
方仁杰的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