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杰的后槽牙咬得發(fā)疼，仿佛要碎成齏粉。

  血腥氣從唇齒間泛起，是牙齦被咬破的鐵銹味。

  鬼面人第二刀擦過咽喉時，他甚至能聞到刀刃上淬的寒鐵腥氣——這不是普通刺客，是專門絞殺活口的死士。

  那股冷冽的味道像是刺入鼻腔的冰針，直扎進肺腑，讓他一陣作嘔。

  系統(tǒng)面板黑屏前最后一道紅光在視網(wǎng)膜上灼出殘影，他耳尖發(fā)燙，額角的冷汗順著鬢角滾進衣領(lǐng)，卻反而激得神智愈發(fā)清明。

  夜風(fēng)掠過脖頸，帶著潮濕的露水氣息，像一記無形的鞭子抽醒了他。

  “武心洞察！”他低喝一聲，喉結(jié)因緊繃的脖頸繃成一道線。

  聲音嘶啞而沉悶，如同砂紙摩擦木板。

  這是神判門秘傳的觀氣術(shù)，能在生死關(guān)頭捕捉對手細微破綻。

  他閉上眼，感受著周圍空氣流動的節(jié)奏。

  耳邊傳來鬼面人短刃劃破夜色的輕響，如蛇信吐信般危險而精準。

  鬼面人第三次揮刃的瞬間，他瞥見對方左手腕轉(zhuǎn)動時明顯遲滯半拍，衣袍下第三根肋骨處的布料因呼吸起伏異?！到y(tǒng)沒騙人，這是舊傷未愈的痕跡。

  他幾乎能聽見那人胸腔內(nèi)壓抑的悶痛，就像一根生銹的釘子卡在肋骨之間。

  鬼面人的短刃再次襲來，這次方仁杰沒躲。

  他側(cè)身錯開要害，卻故意讓左肩擦著刀鋒劃過，血珠濺在青磚上的聲響比心跳還清晰。

  那一瞬，他嘗到了自己傷口滲出的咸腥味，混著夜風(fēng)中飄來的紫藤花香，竟有一種奇異的甜膩。

  “好！”鬼面人喉間溢出沙啞的低笑，腳尖一點太湖石，整個人如夜梟般騰空而起，短刃直取他面門。

  就是現(xiàn)在！

  方仁杰右腿肌肉驟然繃成鐵索，借著后仰的力道猛踹身側(cè)老槐。

  枯脆的枝椏“咔”地斷裂，正撞在鬼面人騰空的腳腕上。

  殺手身形頓時不穩(wěn)，玄色披風(fēng)在夜風(fēng)中獵獵翻卷，露出腰間那串染血的青銅鈴鐺——那是紫微堂暗衛(wèi)的標(biāo)志。

  鈴鐺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方仁杰抄起懷里的更夫銅鉦，銅面結(jié)著歲月磨出的包漿，此刻卻成了最趁手的盾牌。

  “當(dāng)！”短刃劈在銅鉦上，震得他虎口發(fā)麻，指節(jié)泛白，金屬震動的余波一路沖上臂膀，連牙齒都跟著打顫。

  可他也借著這股力道旋身錯步，藏在袖中的精鐵短刃閃電般刺出。

  鬼面人吃痛悶哼，大腿外側(cè)綻開寸許長的血口，玄色褲腳很快洇出深色的血漬。

  溫?zé)岬难温湓诜饺式艿氖直成希瑤е唤z黏膩與溫度。

  “聰明?！惫砻嫒四税炎旖堑难砻嫦碌穆曇粝裆P的齒輪，“但你活不過今夜?！彼词炙Τ鋈锻腹轻敚饺式芫偷匾粷L避開，再抬頭時屋檐已空。

  夜風(fēng)掀起紫藤花串，落英繽紛里只剩幾滴未凝的血珠，墜在青瓦上發(fā)出細碎的響。

  方仁杰扶著太湖石站起，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卻顧不上處理。

  他扯下衣襟草草包扎，目光重新鎖向正房亮燈的窗戶。

  窗紙被夜風(fēng)吹得簌簌響，吳大人的聲音混著茶盞輕碰的脆響飄出來：“那小崽子若真摸到九局圖殘片……”

  “大人放心。”朱捕頭的聲音像蛇信子掃過，“神判門當(dāng)年滅門時，老門主把殘片縫在襁褓里。那奶娘帶著他逃出去時，襁褓被野狗撕了——”

  “蠢貨！”吳大人拍案的動靜震得窗紙亂顫，青瓷盞碎在腳邊。

  方仁杰的呼吸驟然一滯。

  九局圖？先天秘境？

  這兩個詞像重錘砸在他心口。

  二十年前滅門那晚，奶娘抱著他翻墻時，他模模糊糊記得有塊繡著奇怪紋路的布帛，后來被奶娘塞進他貼身的肚兜里……難道那就是九局圖殘片？

  “明日辰時，紫微堂的影三就到洛寧?！眳谴笕说穆曇敉蝗坏拖氯?，“活要見人，死……”他頓了頓，“死要見殘片?！?br />
  窗內(nèi)燭火忽明忽暗，方仁杰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還留著奶娘臨終前塞給他的小玉佛，此刻隔著染血的中衣，燙得他掌心發(fā)疼。

  夜露漸重，晚香玉的甜膩里混進了鐵銹味。

  方仁杰退到月洞門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銅鉦邊緣——這是他從小到大的護身符，此刻卻像在發(fā)燙。

  他掏出懷里的短刃，在磚墻上劃了道極淺的印記，這是和柳姑娘約定的緊急聯(lián)絡(luò)暗號。

  “你立刻前往北街舊書鋪……”他對著風(fēng)輕聲呢喃，聲音被紫藤花串卷走，散在吳府的雕梁畫棟間。

  正房屋內(nèi)，朱捕頭突然掀開窗簾。

  方仁杰的身影已消失在紫藤架后，只余下幾片帶血的碎布，飄落在晚香玉叢里。

  方仁杰貼著吳府后墻疾行時，左肩的傷口隨著步伐抽痛，卻比不過心口那團燒得發(fā)燙的火。

  九局圖殘片、先天秘境、神判門滅門——奶娘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