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千面余波 · 令牌疑蹤
方仁杰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那枚染血的青銅令牌在掌心灼得發(fā)燙,仿佛剛從火中取出。
他蹲在焦黑的碎肉間,喉結動了動——背面那行小字“千面歸一,九局之外”,與他藏在床板下的半塊玉牌上的刻痕,竟像兩片被拆開的殘頁。
“?!獧z測到關鍵證物,系統(tǒng)生成選項……”
識海中突兀響起的機械音讓他的睫毛猛地一顫,如同金屬刮過耳膜般刺耳。
他垂眸盯著令牌上未干的血漬,那股混合著鐵銹與焦糊味的氣息直沖鼻腔,令人作嘔。
這是一條能撕開二十年前舊傷疤的線頭,急不得。
他屈指叩了叩令牌,青銅與玄鐵碰撞出清脆的回響,震得指尖微麻。
聲音在寂靜的閣樓中蕩開,讓他想起上個月在破廟撿到的半塊玉牌,邊緣同樣有寒鐵打磨的痕跡。
“選1?!彼秃纫宦暎父箍焖倌ㄟ^令牌背面的小字,將每道刻痕都烙進記憶。
樓下傳來“轟”的撞門聲,假捕頭的粗嗓門炸響:“方更夫!可是出了歹人?”方仁杰迅速將令牌塞進腰間的更夫銅鉦暗格,反手抓起半塊染血的銅鏡扣在掌心,冰涼的金屬貼著手心,帶著血腥的溫度。
他踢開腳邊的檀木碎片,走到閣樓門口時突然頓住——門框上殘留著半枚淡青色指印,是易容膠混合了青黛粉的痕跡,和今早“趙寡婦”遞茶時,茶盞邊緣的指痕一模一樣。
空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藥香與脂粉氣息,令他心頭一緊。
“來啦!”他扯著嗓子應了聲,推開門時已換上驚慌失措的表情,“那賊人...那賊人炸了自己!”假捕頭的刀“唰”地出鞘,寒光掃過滿地碎肉時,方仁杰瞥見他后頸有片暗紅胎記——和三天前在西市賭坊見到的,替千面會送密信的馬夫,胎記形狀分毫不差。
方仁杰攥緊銅鉦的手又緊了緊,等假捕頭蹲下身查看時,他已借著陰影摸到樓梯扶手。
“小的先去報官!”他倒退兩步,轉身就往樓下跑,鞋底在木階上敲出急促的咚咚聲,像是心跳。
直到跑出兩條街,確認身后沒有腳步聲,他才拐進條窄巷,摸出懷里的令牌塞進貼身布袋。
寒意從布料滲入皮膚,仿佛握著一塊尚未冷卻的死物。
孫大夫的醫(yī)館飄著苦艾香,方仁杰掀開門簾時,老大夫正踮腳夠藥柜頂層的當歸。
藥香混著陳年木柜的氣味撲面而來,讓人神志為之一清。
“方小友?”孫大夫轉頭,白胡子沾著點藥粉,“這會子不在打更,可是又遇上了事?”
方仁杰關緊門,從布袋里取出令牌:“孫伯,勞您看看這是什么材料。”
老大夫的老花鏡滑到鼻尖,他捏著令牌湊到窗口,陽光透過糊著米紙的窗欞,在青銅表面鍍了層金黃。
他用指甲刮了刮邊緣,“怪了。”他說,“普通青銅沒這分量。”說著又從藥箱里摸出塊磁石,湊近時磁石突然劇烈震顫,“吸鐵石有反應?”孫大夫瞇起眼,從袖中取出個小銅錘輕敲令牌,“?!钡囊宦暻屙懕惹嚆~脆亮許多,“里頭摻了寒鐵砂?!彼ь^時眼里閃過銳光,“這種混煉手法,我只在西域機關術的典籍里見過——三十年前,有批匠人帶著寒鐵砂秘方進了中原,后來...就沒了音訊?!?br />
方仁杰的后頸泛起涼意。
他想起奶娘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塊玉牌,邊緣也有這種細密的寒鐵紋路。
“西域?”他指尖摩挲著令牌上的裂痕,觸感粗糙,“可會有人用這材料做旁的?”
孫大夫搖頭:“寒鐵砂性脆,尋常兵器都不用,除非...要做見不得光的東西?!?br />
離開醫(yī)館時,暮色正漫上屋檐,天邊最后一縷霞光被烏云吞沒,街道兩側的燈籠次第亮起,映得青石板泛著濕漉漉的光。
方仁杰繞了三條街,確認無人跟蹤后,拐進城南的竹編巷。
何大師的易容齋掛著“今日歇業(yè)”的木牌,他敲了三下門,又補了兩下——這是上月破“繡春刀案”時,兩人約好的暗號。
門“吱呀”開了條縫,何大師的半張臉藏在陰影里,直到看清是方仁杰,才松開門閂:“小方?出什么事了?”
方仁杰跟著他穿過擺滿泥模的前堂,進到后屋。
燭臺燃起,暖黃的光映得他眼角的皺紋更深:“你手里拿的,可是千面會的東西?”
方仁杰心頭一跳,將令牌放在舊木桌上:“何叔,您知道千面會?”
何大師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案頭的易容膠罐,膠罐邊緣還沾著半塊沒洗凈的朱砂。
他聲音發(fā)啞:“三十年前...我在昆侖派當雜役時,聽過些傳聞。有個秘密組織,專門用易容術替人殺人——說是培養(yǎng)死士,實則是拿活人試藥。后來他們內部爭權,分成了三派,其中一派就叫千面會?!彼蝗贿o膠罐,指節(jié)發(fā)白,“我見過他們的人?!彼鹧郏鄣追褐z,“用腐肌散強行易容,皮膚潰爛得像被蟲蛀的樹皮...和你今早遇到的,一模一樣?!?br />
方仁杰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想起奶娘咽氣前,抓著他手腕說的最后一句話:“九局...神判門...”此刻令牌上的裂痕在燭火下忽明忽暗,像九道要撕開黑夜的裂縫。
“何叔,”他壓著嗓子,“神判門...可和這千面會有關?”
何大師的手猛地一顫,膠罐“啪”地摔在桌上,朱砂濺在令牌邊緣,像滴新鮮的血。
他張了張嘴,目光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