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方仁杰正將銅鉦往懷里攏。

  更鼓樓的梆子剛敲過五更，巷口忽然傳來靴底碾過梧桐葉的細碎聲響，像一把鈍刀劃開了靜謐。

  他抬眼便見朱捕頭帶著六個捕快從晨霧里鉆出來，腰間雁翎刀的冷光刺破薄霧，在青石板上投下細長的影子。

  "方更夫。"朱捕頭停在三步外，官靴尖踢開腳邊半片枯葉，"周總捕頭請你去六扇門喝杯茶。"最后一個"茶"字尾音輕挑，像根細針戳進方仁杰耳中。

  他注意到朱捕頭右手虛按刀鞘——這是六扇門對付重犯才會有的戒備姿態(tài)。

  方仁杰摸了摸胸口的金絲軟甲，銅鉦在懷里發(fā)燙，燙得他掌心沁出薄汗。

  他想起昨夜林姑娘系軟甲時發(fā)梢掃過手背的溫度，喉間泛起一絲甜腥——那是前日在義莊被兇手暗襲時留下的舊傷。"朱捕頭這陣仗，莫不是周總捕頭怕我跑了？"他笑著攤開手，腕骨上還沾著更夫特有的煤渣，"我一個打更的，能往哪跑？"

  朱捕頭沒接話，只沖身后使了個眼色。

  兩個捕快上前半步，腰間鎖鏈在晨霧里晃出冷響。

  方仁杰盯著那鎖鏈，忽然想起三天前在義莊發(fā)現的線索——死者脖頸處的勒痕，與這鎖鏈的紋路竟有七分相似。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銳光，任由捕快將他雙臂反剪，鎖鏈扣上手腕時，銅鉦在懷中重重一震。

  六扇門的青石板地面泛著冷光，方仁杰被推進大堂時，吳大人正端著茶盞站在案后。

  這位六扇門二把手的官服熨得沒有半絲褶皺，連茶盞邊沿都沒沾半滴茶漬。"方更夫。"吳大人放下茶盞，茶蓋磕在瓷盞上發(fā)出清響，"有人舉報你三日前夜闖義莊，私藏密信，而這密信的內容竟與城南繡坊命案和西市米鋪毒殺案的關鍵線索有驚人的重合，更可疑的是——"他指尖敲了敲案上的卷宗，"城南繡坊命案、西市米鋪毒殺案，案發(fā)時你都在附近。"

  方仁杰掃過卷宗上的血手印——那是他前日在繡坊幫王嬸找丟失的銀簪時，不小心沾到的。

  系統(tǒng)提示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檢測到試探性審訊，生成選項：①強硬反駁（觸發(fā)六扇門施壓，可能暴露神判門痕跡）；②低調認錯（降低警惕，獲得觀察破綻機會）】他喉結動了動，想起奶娘臨終前說的"藏鋒"二字，忽然踉蹌著跪下去，鎖鏈砸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悶響。

  "大人明鑒！"他抬起臉，眼眶迅速泛紅，"小的就是個打更的，前日去義莊是...是聽街坊說義莊鬧鬼，小的貪嘴，想撿點香燭供果填肚子。

  那密信...小的真不識字，就當廢紙收了！"他故意讓煤渣混著淚抹在臉上，活脫脫一副被嚇破膽的市井小民模樣。

  吳大人的指節(jié)在案上頓住。

  他盯著方仁杰發(fā)紅的眼尾看了半刻，忽然笑了："貪嘴？

  那西市米鋪命案，你蹲在街角看了三個時辰，也是貪嘴？"昨日劉捕頭來找他時，茶棚的老周頭總有意無意地往他這邊看，眼神里透著一絲不尋常，偶爾還會偷偷在紙上寫寫畫畫，當時方仁杰只當他是在拉家常，沒想到竟是在畫圖。

  話音未落，朱捕頭已從袖中抖出幅畫——正是方仁杰那日蹲在米鋪對面茶棚的速寫，連他懷里的銅鉦都畫得分明。

  方仁杰心跳漏了一拍。

  "小的...小的打更要記時辰，看日頭慣了。"他縮著肩膀，手指悄悄攥緊掌心的銅鉦，"米鋪老板總拖欠更錢，小的就是想等他出來問問。"

  吳大人突然拍案而起，茶盞里的水濺在卷宗上，暈開一片墨漬："好個會編故事的！

  朱捕頭，把他關地牢三日，讓他好好想想怎么說實話！"

  方仁杰被兩個捕快架著，在六扇門的走廊里走著。

  周圍的捕快們投來異樣的目光，竊竊私語著。

  “這更夫看著不像是壞人啊，怎么就被抓了呢。”“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犯了什么大事?！北涞氖谏l(fā)著寒意，腳下的青石板路坑洼不平，方仁杰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更嚴峻的考驗。

  不一會兒，他便被推進了地牢。

  地牢的潮氣裹著霉味涌來，方仁杰被推進監(jiān)房時，鎖鏈撞在石壁上叮當作響。

  朱捕頭湊到他耳邊，聲音像毒蛇吐信："方更夫，這地牢關過的人，沒幾個能活著出去。

  識相點就別亂動——"他的指甲掐進方仁杰后頸，"否則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系統(tǒng)提示再次亮起：【檢測到危險環(huán)境，是否啟動判案空間復盤地牢結構？

  （消耗10點判力）】方仁杰盯著監(jiān)房角落的蛛網，那蛛網正順著東墻第三塊磚的縫隙生長。

  他舌尖抵著后槽牙，在朱捕頭轉身的瞬間默念"是"。

  眼前景物突然扭曲，監(jiān)房在金光中展開成半透明的立體圖。

  方仁杰看著自己的投影在墻上來回摸索，指尖觸到東墻第三塊磚時，系統(tǒng)提示音炸響：【異常結構檢測——磚體松動，下方存在空洞】

  小主，

  "哐當"一聲，牢門被重重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