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蘇念一身素凈的白襯衫黑褲裝，抱著資料走進(jìn)律師事務(wù)所。

  她昨晚幾乎一夜未眠，將自己與裴家簽訂的合同條款一一核對，并整理出錄音、監(jiān)控等證據(jù)，準(zhǔn)備申請解除雇傭協(xié)議。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肩頭，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為自己爭取自由。

  “小姐，請問您預(yù)約了嗎？”前臺禮貌地微笑。

  “沒有預(yù)約?！碧K念語氣平靜，“但我希望見一位擅長勞動法和民事合約的律師。”

  話音剛落，一道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從接待室一側(cè)傳來：“蘇小姐，久等了?！?br />
  她猛地抬頭——

  徐律師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西裝筆挺，神情淡然。

  他面前擺著一份文件，封面上赫然是裴家的標(biāo)志。

  蘇念心頭一沉。

  “裴先生讓我轉(zhuǎn)告您，”他輕輕推了推眼鏡，“契約已生效，無法撤銷。”

  她緩步走近，在他對面坐下，聲音平穩(wěn)卻不掩警惕：“我簽的是保姆雇傭協(xié)議，不是賣身契?！?br />
  “當(dāng)然不是?！毙炻蓭熚⑿?，翻開手中文件，“不過您可能忽略了這份補(bǔ)充條款。”

  他將一頁紙遞給她。

  蘇念接過，目光快速掃過內(nèi)容，直到看到那句：

  ＞ “雇主可基于員工特殊價值，延長服務(wù)期限。”

  她瞳孔微縮，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特殊價值’……解釋權(quán)歸裴家所有？”她抬起頭，語氣帶著怒意。

  “是的?！毙炻蓭燑c頭，“您與裴家老太太有情感連接，同時對裴先生的心理狀態(tài)也有不可忽視的影響。所以裴家有權(quán)認(rèn)定您具備‘特殊價值’，從而延長雇傭期?！?br />
  “荒謬！”蘇念冷笑，“這不是合約，是綁架！”

  “法律上來說，只要雙方簽字，就是合法的。”徐律師依舊從容，“蘇小姐，您當(dāng)時簽字的時候，也并未提出異議?！?br />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她心口。

  她的確沒有提出異議，那時她只想著能暫時安頓下來，照顧老太太，沒想過這份合同會成為束縛她的枷鎖。

  她站起身，眼神冷冽：“我會重新提起申訴?！?br />
  “您可以試試。”徐律師合上文件，起身時輕聲道，“但在此之前，裴先生請您回去一趟?！?br />
  回到裴府，蘇念一路上都在壓抑心中的怒火。

  她推開主屋的門，裴明遠(yuǎn)正站在玄關(guān)處，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她徑直走到他面前，將那份合同拍在桌上：“你早就計劃好了？”

  裴明遠(yuǎn)神色不變，只是靜靜看著她。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戲嗎？”她咬牙，“那份補(bǔ)充條款是你特意加上去的，就是為了把我留下來！”

  “是?！彼K于開口，聲音低沉冷靜，“我不否認(rèn)。”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根本不想留在這兒！”她怒吼，聲音里透著委屈與不甘，“我不是你的囚徒，也不是你童年的替罪羊！”

  他忽然上前一步，反手將門關(guān)上。

  室內(nèi)只剩兩人，空氣瞬間變得壓抑。

  “你以為我讓你留下來只是為了真相？”他緩緩靠近，聲音低啞，“你在我身邊，我才安心?！?br />
  “安心？”她嗤笑，“你是在懲罰我吧？因為你覺得是我害死了你母親？”

  他沉默了一瞬，眼神晦暗不明。

  “你說得沒錯?！彼K于承認(rèn)，“我恨過你。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分不清，這份執(zhí)念究竟是懲罰，還是保護(hù)?！?br />
  “可我不想被你保護(hù)！”她退后一步，眼中泛起淚光，“我想走，想開始屬于自己的生活?！?br />
  他望著她，良久無言。

  最終，他松開手，轉(zhuǎn)身走向書房。

  蘇念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當(dāng)晚，她回到老太太房間，幫她整理衣物。

  老太太睡著了，呼吸平穩(wěn)。

  她在床頭柜最底層翻出一個陳舊的鐵盒，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些老照片。

  她隨手拿起一張，翻到背面——

  日期和地點清晰寫著：【1995年夏，裴明遠(yuǎn)與母親合影于城南福利院旁】。

  她愣住。

  照片背后還有一行小字：

  ＞ “那天，有個小女孩送來了西瓜，他說要記住她?！?br />
  她的心跳驟然加快。

  城南福利院？

  那是她長大的地方。

  那一刻，無數(shù)記憶碎片突然閃現(xiàn)。

  某個夏天，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小男孩，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