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老九門的來歷，凌越其實更對一代身上的異變來源更感興趣。

  這一點，無邪一直知道。

  資料雖多，內(nèi)容卻并不算復雜，凌越很快就看完了。

  最后放下的那份是關(guān)于齊家奇門八算的部分調(diào)查資料。

  因為涉及家族傳承的秘密，即便是當初張大佛爺主持的中部檔案館，也未能收集到更深入詳盡的信息。

  面對無邪的詢問，凌越想了想，半晌才突然說：“無邪，當年他們選定你成為齊羽的替代者，你認為是迫不得已的隨機應(yīng)變，還是因為你身上有某種無可取代的特殊性？”

  無邪一愣，顯然沒想到凌越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不等他回答，凌越又問：“你的出生是無法掩蓋的事實，為什么還是會有勢力懷疑你就是返老還童后重新長大的齊羽？”

  除此之外，被各種手段改造成無邪同樣長相的假無邪，甚至技術(shù)不夠成熟的瑕疵品出現(xiàn)的時間比無邪出生還要早。

  所以從一開始，被模仿、復制的那些“無邪”，就不是無邪。

  而是齊羽。

  如果無邪被懷疑是返老還童的齊羽，那在醫(yī)院出生的吳老狗的孫子無邪去了哪里？

  無邪覺得這事有些復雜，他需要先捋捋：“所以我的作用，其實就是一個混淆視聽……”

  他話音未盡，不由看向凌越。

  凌越頷首：“所以大費周章被掩護著的齊羽，真的只是因為實驗失敗，失去控制而就此消失了嗎？”

  或許，齊羽身上，還藏著更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依舊與老九門有關(guān)。

  在齊家的資料里有記錄，說齊家人是可以知道自己死期的。

  一如齊八爺在臨死之前耗費幾天幾夜，批注了一本命書。

  齊羽并非齊八爺?shù)牡沼H血脈，但奇門八算的造詣卻是吳二爺都蓋章夸贊過的。

  這樣的人，真的會不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

  齊羽失蹤后，為什么老九門和另一股疑似藏在老九門里的尸狗吊組織，會耗費那樣巨大的心思，持續(xù)不斷的制造出那么多假齊羽放出去？

  真的只是為了消弭齊羽的空白，培養(yǎng)無邪和眾多無邪替身？

  大約無邪也想到了這些，臉色一時有些微妙的變化。

  因為如果這種猜測是真的，那他從頭到尾，可能就是一個放在明面上的擋箭牌。

  無邪不想去深思，卻又控制不住地去想這種可能。

  看見他這樣隱忍痛苦的樣子，凌越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她把資料重新收攏放回資料袋里，起身坐到床上。

  無邪就像大狗狗一樣蹭了過來，雙手圈住她的腰，把臉埋到她腹部，安靜的抱著她。

  凌越輕輕摸著他的腦袋，才洗過的頭發(fā)手感很好，柔軟蓬松。

  手指穿過發(fā)絲，撫著他的發(fā)根，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有時候無邪的直覺過分敏銳，又有一顆運轉(zhuǎn)起來就十分好用的腦子。

  在齊羽聯(lián)系上她的那一刻，凌越就意識到，或許九門的算計，從來不僅僅是擺脫控制，覆滅汪家，重獲自由。

  ——齊羽有特殊的暫時恢復意識和行動力的方法。

  ——失蹤的這些年，齊羽一直在做一件事。

  晚上，凌越再次收到了倒計時為“5”的匿名短信。

  之后又在漁村周邊轉(zhuǎn)著玩了幾天，歸程中路過一個地方，聽說這里等蟹黃醬非常出名。

  胖子想過去定一批帶回去，因此又耽誤了兩天時間。

  等到返回雨村，十月已經(jīng)拖著暑氣的尾巴徹底離開。

  最后一條倒計時的匿名短信，凌越足足等了半個月。

  在十一月下旬，她終于等到了第二通電話。

  “去找一個人，他可以給你答案，記住，只有你?！彪娫捘沁叺穆曇艉芷婀?，聽起來仿佛喉嚨里卡著什么東西。

  含糊，悶沉，仿佛發(fā)聲的不是聲帶，而是氣腔的鼓動。

  說完這句話后，對面的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一如中秋節(jié)夜晚的那通電話。

  凌越沉默半晌，終于嘗試著念出了他的名字：“齊羽?！?br />
  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

  許久之后，隱約傳來一聲同樣奇怪的類似“笑”的響動。

  凌越不知道他究竟笑沒笑，既然對方?jīng)]有否認，她就有了些猜測。

  ——他現(xiàn)在可以表達。

  凌越當然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直接詢問：“這個人是誰？為什么需要我去找他？”

  過后又是一段長時間的安靜。

  如果不是有風聲傳來，凌越甚至已經(jīng)懷疑通話早就被掛斷了。

  很多人的沉默，都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