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zāi)變九十八年 秋 京城第一醫(yī)院

  “白老師怎么樣？”

  “等你很久了，大家都來守著了?！?br />
  一男子脫掉防護服頭罩，急切地靠近了病床，病床上，躺著十分虛弱的老年女子。

  “哦，復(fù)明，你來咯？你爺爺還好不勒？”

  “爺爺身體硬朗著呢，現(xiàn)在在龍江北岸的基地養(yǎng)老院，一頓飯還要吃兩碗呢！姑奶奶您好好靜養(yǎng)，他說過段時日，他來看看他姐姐。”

  床上躺著的，正是已經(jīng)百歲的東國喪尸朊病毒專家白不藝，此時的她白發(fā)蒼蒼，身體也如同枯木，無比消瘦。

  而她面前蹲著的年輕男人，正是其義弟李鎮(zhèn)噩的孫子——李復(fù)明，從小師從白不藝，如今也是一個喪尸研究專家，號稱白不藝數(shù)十年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嗐！復(fù)明啊，一百歲的人了，災(zāi)變前就是個稀罕事情咯，何況是這個時代，我已經(jīng)知足了，喊你來，是要給你說些事情。”

  “姑奶奶您說，我都聽著?！?br />
  “扶著我坐起來，我看看我的學(xué)生哪些到咯?！?br />
  調(diào)整一方病床，白不藝的視線得以平行于地面，看著面前烏泱泱的人，她先是驚喜，隨后卻皺了皺眉，瞇著眼睛看了看身旁的李復(fù)明道：

  “我老了，眼睛花了，我怎么看著？還有洋人？是西域的同學(xué)嗎？”

  人群中走出一妙齡女子，笑著對白不藝道：

  “姑奶奶，這些都是羅巴洲來的留學(xué)生，上過你的公開課，他們說自己也算是你的學(xué)生，故而也一起來看看你?！?br />
  白不藝眼睛看不清，聽到這句話后卻目光幽長地看著那妙齡女子。

  “郝美麗啊，我的侄孫女，你雖然聰明，能搞學(xué)術(shù)，但……有些事情你還是需要用功啊，我走后，這一點我還是不放心的?！?br />
  “姑奶奶這話是？”

  面對郝平安的孫女，白不藝只是笑笑回復(fù)道：

  “沒事兒，只是單純地放心不下你，我，沒有幾天活得了，你們能來，我很開心?！?br />
  “姑奶奶……”

  白不藝掃視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眾學(xué)生，好像走廊里都站著不少人，嘴巴開合兩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姑奶奶，你有啥想說的？您說吧，這里沒啥不能說的。”

  “復(fù)明啊，你也知道科學(xué)無國界啊！好好好！”

  說完這句話白不藝拍了拍李復(fù)明的肩膀，手指頭向下指了指，李復(fù)明俯身看去，什么都沒有。

  “算咯，各位同學(xué)，能教給你們的，我都教給你們了，眼下就是好好精進，沿著一條正確的道理繼續(xù)走下去，今天我有后代在這里，我就以長輩的身份給他們說說話，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們愿意聽我也不覺得尷尬，你們不愿意聽想走，我也不會覺得沒面子。”

  說完這段話，學(xué)生沒有一個人退場，好多人手里的筆記本上已經(jīng)開始寫上了文字。

  白不藝努力看清了現(xiàn)場人們的反應(yīng)，長吁了一口氣，開始對李復(fù)明和郝美麗說道：

  “你們聽說過你們太爺爺和爺爺?shù)墓适聠?？?br />
  李復(fù)明回答道：

  “我太爺爺是您的義父，名叫李圣龍，是一個將軍，病逝在南境，這事兒我爺爺和我說過很多次呢?！?br />
  “那你呢，郝美麗？”

  “姑奶奶，我爺爺是你的表弟，也是個軍人，戰(zhàn)死在南境，這事兒你也從小和我說。”

  “很好，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們啊，知道自己的過去，明白自己從哪里來，這很重要，人類就是一代人一代人這樣傳承，才堅持到了現(xiàn)在，所謂生生不息，就是這個道理?！?br />
  “明白?！?br />
  白不藝?yán)^續(xù)道：

  “我小時候在南境長大，你們知道嗎？那時候啊，我不能外出，因為外面有喪尸，我的父親和義父，又沒有什么太有效的自保手段，女人老人和小孩，就只能在家里蹲著，唉！那時候不知道，現(xiàn)在想來，我老漢的政策是對的，后來不得已出門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就是證明?！?br />
  說完，白不藝落下了一滴眼淚，郝美麗為其擦拭。

  “那個時候南境的森林里，有很多吃人的肉食者，他們比起喪尸來說，要更加的可怕，我和老漢殺了一個頭頭，在那里，我被軍人田博艾麗絲娜等人所救，這才來到這里，過上了正常人的日子，我現(xiàn)在還記得，我在京城里找到的樂子，什么打彈珠，聽音樂，踢足球……”

  學(xué)生們一邊書寫，一邊互相看，交頭接耳的，大概意思就是白老師平時廢話不多，為何今天就說這些。

  “但其實，復(fù)明、美麗，你們知道嗎？在南境的那間小屋子里，我也有我自己的樂子，有很多呢！不過有一件事情對我很重要，你們?nèi)绻袝r間，也可以去找尋這個東西，還是很有意思的?！?br />
  “好，那是什么呢？”

  “老漢不許我畫畫，但不禁止我打電腦游戲，那時候電腦上下載了很多單機游戲，我很小，最喜歡玩的就是那個吞豆豆的游戲，我操作一個圓形的東西，一口一口地吞下關(guān)卡里遇到的小豆豆，可好玩了！來了北境之后我還找到過這款游戲，我電腦里就有呢！”“挺好，不過我們現(xiàn)在時間都放在了研究上，也沒那個心思去玩游戲了。”

  “哦，復(fù)明這么努力啊，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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