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遇到合適的？再說你身體條件這么好，沒留下后代很可惜啊?！?br />
  “我呀，心蠻小的，裝不下太多人……后代的事倒是學(xué)習(xí)田前輩，年輕的時候捐獻(xiàn)了些……”

  “是嗎？那挺不錯，說不定軍隊(duì)出的哪個精兵良將就是你的功勞嘞！”

  “這算什么功勞……哎，這么幾十年打了很多仗，立了許多所謂功績，可問題似乎沒有得到任何解決。特別這幾年，歲數(shù)大了，時時深深感到一種絕望和無力，還有無盡的恐慌，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經(jīng)沒有時間做完了，暢想的那些戰(zhàn)局，似乎自己追不上了……”

  白不藝轉(zhuǎn)頭看著一臉沮喪的阿卜，停下步伐喘了口氣說道：

  “阿卜，很久以前，我和瑪莎還有郝平安一起上來過這座山，那時候我告訴他們，不要為未來太過憂慮，隨遇而安，做好自己。今日你同我爬此山，你有什么感受嗎？”

  “我很開心呀！”

  “嘖，我讓你感受的是腳下的東西！”

  “什么東西？”

  “江山?！?br />
  “江山？”

  “對，這里見證過千年來江山的無數(shù)次更迭?！卑撞凰囌f完，兩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登頂，她喘了口氣。走到一處平緩的雪地，回頭招呼阿卜說道：

  “來。坐下，聽雪?！?br />
  白不藝自顧自坐下了，像以前一樣，阿卜見了，雖不知道所以，但也還是坐在了其身旁。

  “阿卜，你覺得江山是什么？”

  面對這個顯得很突兀的問題，阿卜自是不解。

  “額……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世襲繼承的領(lǐng)土？”

  “你說的是封建王朝的“江山”。那個皇帝在這里丟了江山，他失去了權(quán)力、領(lǐng)土，也丟了性命，但是他終究沒想明白他丟的到底是什么。”

  阿卜心領(lǐng)神會，有些激動地說：

  “是人民！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

  白不藝臉上透露出欣慰的神色，笑著說：“覺悟不差嘛！”

  “道理我懂，可你要和我說這個的意思是什么？”

  “你剛剛說覺得自己老了，很多想做的事情做不完了。其實(shí)，我從前有一段時間也是如此心情，因此陷入深深的焦慮，甚至開始質(zhì)疑自己。可是，我們不得不承認(rèn)，我們個人的能力還是太渺小了，我們要相信年輕人，相信人民！你所從事的戰(zhàn)爭依靠的是人民，我的事業(yè)也要依靠人民?！?br />
  “可人民如蜉蝣，一批接著一批，何時是個頭呢？這江山什么時候才能穩(wěn)定下來，不再風(fēng)雨飄搖?！?br />
  “那是未來的事情，在此之前，你堅(jiān)定做好自己的事情，每個人都專注好當(dāng)下自己的工作，就能有希望，一代一代，只要還有人，終有迎來光明的一天?！?br />
  “可你是天才，你總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不藝聞言低下了頭，很是悲傷地說道：

  “阿卜，你如此說，便是不了解我了，我不是天才，我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不過我一定會堅(jiān)持到最后一刻！”

  阿卜咧嘴笑道：“嗐！時間還長呢，慢慢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br />
  風(fēng)雪之中，陽光漸漸透出了云彩，與雪共存，竟有些冷暖交織。

  “那你也加油！多打幾場勝仗吧！后輩們就少打幾場！至少不要留下遺憾?！?br />
  “遺憾……難免還是有哇?！卑⒉藩q豫了一番，還是開口道：

  “白不藝，你知道我心的……雖然我都是個老頭兒了，但還想爭取一下，你看我還有機(jī)會嗎？”

  白不藝回過頭，微笑著對阿卜道：

  “你還記得當(dāng)初我和你說的話嗎？那時候，我告訴你，我不確定我對你的愛是哪一種嗎？這么些年，每當(dāng)我低谷時，心里總會有我愛的人們給我留下的力量鼓勵我、支持我，你也在我內(nèi)心最隱秘的角落里……

  總之，我許久之前就確定了，我對你的愛確實(shí)是愛情的那種愛，朦朦朧朧、酸酸澀澀。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確實(shí)打破我當(dāng)初擔(dān)心的詛咒——我愛的人，并不會就會死。

  我很高興，你能一直好好活著?？墒恰⒉?，我們都還有各自的使命要去完成。這末世里，相愛的人最終能在一起不是唯一的Happy ending，這份感情我們都放在心里吧，為了同一個理想，在各自的領(lǐng)域全心全意地干到最后一刻，不也是一種浪漫嗎？”

  “可這也不沖突??？”

  阿卜有些急切地說道。

  “我母親留下的筆記里有一句話，我覺得說挺好——愛情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噗——你還是這么語出驚人。白不藝，你是個真正的無產(chǎn)階級戰(zhàn)士！我的小情小愛真是叫人慚愧了……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能聽到你親口表露心意，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也沒什么遺憾了，謝謝你！”

  “我想你也能明白的！”

  ……

  兩人起身漫步在山頭，白不藝感慨萬千，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

  “阿卜，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以前的事，還有以前的人，我感覺，他們好像都回來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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