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她沒有看畫,她在看葉遠
“這張紙,是1960年,蘇聯(lián)生產(chǎn)的,孔多波加新聞紙?!比~遠的聲音,打破了房間里的死寂,“木漿纖維含量高,酸性強,正常環(huán)境下,五十年就會嚴重黃脆。但這里的空氣濕度,常年維持在百分之五以下,并且填充了氬氣。所以它的老化速度,減緩了百分之九十?!?br />
他伸出手,但沒有觸碰那張畫。
“繪畫工具,是‘克拉辛’工廠生產(chǎn)的,6M硬度,石墨鉛筆。石墨粉末的顆粒,直徑在20到40微米之間,嵌入紙張纖維的深度很淺。任何物理接觸,都會造成,不可逆的,畫面損毀?!?br />
他像一個博物館的修復(fù)師,在評估一件,脆弱的,絕世珍品。
而不是在看一幅,與自己容貌,幾乎完全一樣的,肖像畫。
伊戈爾和他的手下,已經(jīng)不敢出聲了。他們看看畫,又看看葉遠,臉上的表情,是在目睹神跡,或鬼故事。
唐宛如收回了目光。
她沒有問。
她走到保險柜前,將那枚名為“西伯利亞的冬天”的法貝熱彩蛋,連同天鵝絨盒子,一同拿起。然后,是那個印著雙螺旋標志的,金屬手提箱。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畫。
她沒有折疊,只是用指尖,捏著信紙的邊緣。
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我們走?!?br />
她的聲音,和來的時候一樣,平靜,果斷。仿佛剛才的一切,那復(fù)雜的機械鎖,那致命的神經(jīng)毒素配方,那枚價值連城的彩蛋,和那張詭異的肖像畫,都只是旅途中,一些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葉遠跟在她身后。
經(jīng)過那張樺木書桌時,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那個半開的音樂盒上。
他伸出手,將音樂盒的蓋子,輕輕合上。
那只雕刻的藍鳥,停止了展翅。
一行人,原路返回。
地下大廳里,那些被扔出去的照明棒,依舊在發(fā)出慘白的冷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升降平臺,平穩(wěn)的,將他們帶回地面。
當西伯利亞那蒼白而刺眼的日光,重新照亮視野時,伊戈爾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個,長達半個世紀的夢里,醒了過來。
夢里的一切,都真實的,令人窒息。
阿爾法小組的效率極高。
不到一個小時,所有的設(shè)備,都被拆解,打包,裝回了“舍普”全地形車。
那塊鈦鎢合金的圓形入口,在葉遠用同樣的方式,操作了那枚“西伯利亞之路”彩蛋后,無聲地,從地下升起,重新封閉。
嚴絲合縫。
仿佛,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那個深不見底的洞口。
幾分鐘后,三輛黑色的怪物,碾過積雪,離開了這片沉默的針葉林,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除了,車轍。
而西伯利亞的風雪,很快,就會將這些車轍,也一并掩埋。
灣流G700的機艙內(nèi)。
恒定的二十四度,百分之五十的濕度。
與艙外零下四十度的嚴寒,是兩個世界。
唐宛如換下了那套象牙白的連體飛行服。
她身上,是一件Loro Piana的,小山羊絨針織連衣裙。不是當季的新款,而是五年前的經(jīng)典系列。那種被稱為“Vicu?a”的,駱馬絨的天然原色,柔和,低調(diào),卻比任何鮮艷的顏色,都更顯矜貴。
她面前的桌板上,放著那個黑色的天鵝絨盒子,和那個金屬手提箱。
而她的手里,拿著那張,素描畫。
她沒有看畫。
她在看葉遠。
葉遠也換下了探險服,穿的,是他來時那套,簡單的,深灰色休閑裝。
他正坐在她對面,操作著一臺,與機艙內(nèi)壁,同樣材質(zhì)的,碳纖維筆記本電腦。
電腦屏幕上,是無數(shù)行,飛速滾動的,綠色代碼。
他在處理,從那個地下資料館里,拷貝出來的,海量數(shù)據(jù)。那些,關(guān)于地質(zhì),氣象,以及,前蘇聯(lián)時期,各種秘密項目的,原始資料。
對別人來說,那是天書。
對他來說,那是一個,未被開采的,數(shù)據(jù)金礦。
他沒有抬頭,但似乎知道,唐宛如在看他。
“這幅畫,完成的時間,是1968年7月12日,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
他的聲音,和滾動的代碼一樣,不帶感情。
“繪畫者的情緒,非常不穩(wěn)定。她握筆的力度,比正常狀態(tài),大了百分之二十。這導(dǎo)致,部分筆觸,破壞了紙張的表層纖維?!?br />
“從畫中人物的光影角度分析,當時的光源,來自他的左上方,四十五度角。那不是人造光源。是透過窗戶的,自然光?!?br />
“而根據(jù)雅庫茨克地區(qū),1968年7月12日的氣象記錄,那天,是一個晴天。下午三點,太陽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