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那個該死的，帶著戲謔笑意的電子合成音，在冰冷的空氣中，反復回蕩。

  “現(xiàn)在，葉先生?！?br />
  “告訴我，你的選擇?！?br />
  那面巨大的監(jiān)控墻上，兒童醫(yī)院的畫面，與錢老那張蒼白憤怒的臉，交替閃爍。

  一個，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

  另一邊，是成百上千條，無辜的生命。

  這是一個，用人性鑄就的，最惡毒的陷阱。

  “觀察者”就等著看他崩潰，看他憤怒，看他在兩難的抉擇中，被自己的良知和情感，活活撕碎。

  唐宛如的心，已經揪成了一團。

  她看著葉遠，看著他那張在屏幕光影下，明明滅滅的臉。

  她怕。

  她怕葉遠會選擇獨自扛下一切，走向那個必死的陷阱。

  她更怕，他會因為無法抉擇，而真的被這份絕望，壓垮。

  然而。

  葉遠，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怒極反笑。

  而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帶著一絲疲憊，和濃濃不屑的，平靜的笑。

  “你笑什么？”

  那個電子音，第一次，在語調里，出現(xiàn)了一絲真正的情緒波動。

  是困惑。

  這不符合他的劇本。

  劇本里的主角，此刻應該痛苦掙扎，應該陷入癲狂。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笑得云淡風輕。

  “我笑你，”葉遠走到那面巨大的監(jiān)控墻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屏幕上，錢老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可憐。”

  “你花了這么多心思，布了這么大的一個局?！?br />
  “你以為你掌控了一切，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棋手，在俯瞰眾生?！?br />
  “但你從沒想過一個問題?！?br />
  葉遠的聲音，通過房間內的音響，清晰的，傳到了“觀察者”的耳朵里。

  “如果……棋子不想陪你玩了呢？”

  話音未落。

  葉遠閉上了眼睛。

  那股剛剛被他強行收回體內的，龐大的“源質能量場”，再一次，釋放了出來！

  但這一次，它不再是狂暴的威壓。

  它變成了一張……網。

  一張比“觀察者”布下的那張網，更精密，更龐大，更無孔不入的，能量之網！

  這張網，以“華城之巔”為中心，瞬間籠罩了整個華城！

  不再是模糊地感知“非人”的能量場。

  這一次，葉遠的目標，是信息。

  是流淌在這座城市血脈里的，最基礎的，0和1組成的數(shù)據(jù)流！

  “你……你在做什么？”

  “觀察者”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駭！

  他發(fā)現(xiàn)，他用來監(jiān)視這座城市的，那些無處不在的攝像頭，那些被他滲透和控制的網絡節(jié)點，正在一個接一個地……失效！

  一股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更高維度的力量，正在粗暴地，將他從“網絡”這個神國里，硬生生驅逐出去！

  這不可能！

  他才是網絡世界的神！

  怎么會有人，能用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來攻擊他？！

  “我說過，”葉遠的聲音，如同神只的宣判，冰冷，而威嚴，“在網絡的世界里，你或許是神。”

  “但可惜……”

  “我，就是神本身?！?br />
  “滋啦——！”

  巨大的監(jiān)控墻，猛地一黑！

  那個代表著“觀察者”意志的，錢老的影像，兒童醫(yī)院的威脅，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個畫面，重新亮起！

  這一次，畫面里不再是被動監(jiān)控的視角。

  金融街寫字樓里，那個正在敲擊鍵盤的白領，他的電腦屏幕，忽然藍屏！

  三里屯酒吧里，那個正在熱舞的女人，她的手機，忽然冒起了黑煙！

  “華城之巔”樓下，那個巡邏的保安，他耳中的通訊器，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十三個被“觀察者”激活的“哨兵”，在同一瞬間，全部失去了與外界的聯(lián)系！

  他們變成了，一座座信息的孤島！

  那個自以為是的導演，在這一刻，被他自己的演員，強行，割斷了與舞臺的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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