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個事兒挺納悶的?！?br />
  李明川的聲音不疾不徐，像一把冰冷的手術(shù)刀，緩緩劃開了房間內(nèi)凝滯的空氣。

  唐宛如抬頭，對上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你那位好丈夫，葉醫(yī)生，能分身不成？”李明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我們的人前腳‘請’你，后腳就有人在城東區(qū)瞅見了‘葉醫(yī)生’。你說這事兒巧不巧？”

  他向前一步，俯身靠近唐宛如，聲音壓得更低：“或者……咱們手上這個，其實是個假貨？”

  這句話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入唐宛如的心臟。

  她背后瞬間竄起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大腦，凍結(jié)了她所有的思緒。

  扶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緊。

  五秒。

  整整五秒鐘的死寂。

  李明川直起身，臉上的表情已恢復(fù)成一片平靜的湖面，仿佛剛才那個露出獠牙的掠食者只是幻覺。

  “帶她去C區(qū)。”他轉(zhuǎn)過頭，目光如刀般鎖定唐宛如蒼白的臉，“讓她開開眼，瞧瞧我們的‘特殊客人’。”

  兩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推動輪椅，唐宛如感覺自己像是被推向深淵。

  C區(qū)。

  比B區(qū)更隱秘，更深入地下，更接近這個組織的核心秘密。

  李明川平靜地將右眼對準虹膜掃描儀，隨后按下拇指。

  “身份確認：李明川，A級權(quán)限?！睓C械女聲冰冷地宣告。

  沉重的金屬門無聲滑開，一股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唐宛如的瞳孔在剎那間收縮。

  一個巨大的實驗空間展現(xiàn)在眼前，先進，冰冷…恐怖。

  數(shù)十名穿著白色防護服的研究人員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沒有人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抬頭。

  實驗室中央，一個直徑約五米的透明玻璃艙體格外醒目。

  艙體內(nèi)部，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若隱若現(xiàn)。

  李明川推著她向前，每前進一步，唐宛如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知道我們?yōu)槭裁窗涯銕韱?，唐小姐？?br />
  李明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變態(tài)的期待。

  輪椅停在了玻璃艙體前。

  一瞬間唐宛如感覺自己的血液凝固了。

  艙體內(nèi)，那個人——不，那個“東西”——正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面對著她。

  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唐宛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那張臉……那張她永遠無法忘記的臉。

  “爸！”

  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從她緊咬的齒間擠出，像是被粗暴扯斷的弦發(fā)出的最后一聲哀鳴。

  她的十指痙攣般抓緊輪椅扶手，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而泛出慘白的顏色。

  透過那無瑕的強化玻璃艙壁，唐明志的臉正對著她，卻不是活人的面容。

  那是一張比冬日冰層還要僵硬的臉，灰白如蠟，毫無血色，眼睛半閉，像一具精心制作的標本。

  無數(shù)銀色管線在實驗室幽暗的燈光下泛著冷藍色的熒光，如蛛網(wǎng)般從四面八方收束，連接著那個懸浮于艙體中央的人形軀體上。

  “很像，對不對？”李明川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仿佛冰冷的蛇在她耳畔吐著信子，“你認出來了，這是唐教授，你的父親。”

  他踱著步，繞著巨大的玻璃艙緩慢行走，修長的手指不時在冰冷的艙壁上劃過，留下一道無形的軌跡。

  每一步都精準而從容，像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

  “‘心元方’?！?br />
  他念出這三個字時，聲音里帶著近乎狂熱的崇敬，像教徒提及他的神明。

  “它是我們最偉大的成就，人類科技的巔峰之作?！?br />
  “完美的復(fù)制體?！?br />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病態(tài)的光芒。

  “不僅僅是外形、聲音，連同一部分記憶，都能被分毫不差地復(fù)制。”

  李明川停在了唐宛如的輪椅旁，緩緩俯下身，西裝面料摩擦發(fā)出的細微聲響在靜謐的實驗室里格外清晰。

  “我們從唐明志的遺體上，提取了他的完整基因序列，以及部分關(guān)鍵的神經(jīng)元結(jié)構(gòu)?！?br />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卻像錘子般一字一頓地砸在唐宛如的心上。

  “通過‘心元方’的量子重構(gòu)技術(shù)，我們實現(xiàn)了生物基因?qū)用娴木_復(fù)制和神經(jīng)元網(wǎng)絡(luò)的重建。”

  一滴冷汗從唐宛如的太陽穴滑落，消失在衣領(lǐng)中。

  “現(xiàn)在，這個‘唐明志’已經(jīng)擁有了99.87%的基因相似度，甚至連指紋、虹膜都與原版一模一樣?！?br />
  李明川的嘴唇幾乎貼在唐宛如的耳廓上，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解剖刀，剖開她最后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