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遠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扶著門框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所以，你一直在防著我？或者說，監(jiān)視我？”

  “談不上監(jiān)視，葉醫(yī)生?！碧仆鹑鐚㈨楁溁謴驮瓲睿匦麓骰仡i間，又仔細地用衣領(lǐng)遮好，“我父親‘過世’之后，我就學會了一個道理——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能全信。這叫風險對沖，懂嗎？”

  兩人之間那根無形的弦，徹底繃斷了。

  葉遠深吸一口氣，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先離開這里。李明川那老狐貍，不會給我們太多耍花腔的時間。”

  話音剛落，唐宛如口袋里的手機極輕地震動了一下。

  她迅速掏出查看，是陳寧發(fā)來的加密急訊：

  “安全屋暴露！陳靜帶人摸過去了！你爸和李子明已經(jīng)緊急轉(zhuǎn)移。碰頭地點改了，馬上回酒店47層行政套房，取備用方案！”

  唐宛如讀完消息，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剛要開口，手臂內(nèi)側(cè)猛地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錯愕低頭，一截細如牛毛的針尖正從她皮膚下拔出，而握著那支微型注射器的，赫然是方才那位引路的、“溫婉熱心”的Chanel套裝女士。

  “你……”唐宛如腳步踉蹌，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色彩也迅速剝離。

  那位女士慢條斯理地抬手，揭下了臉上那張仿真度極高的面具，露出了陳靜那張混合著得意與冷酷的臉。

  “唐小姐，你的血樣，我親自來取，才放心?！标愳o對著空氣，或者說，對著隱藏在衣領(lǐng)下的微型通訊器，用一種近乎耳語的音量匯報，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鉆進唐宛如漸漸渙散的意識里，“A號目標捕獲，意識剝離程序啟動?！?br />
  唐宛如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毯上，她想伸手抓住些什么，指尖卻只徒勞地劃過空氣，最后，胡亂摸索中，似乎碰到了一個硬硬的、卡片似的東西。

  天旋地轉(zhuǎn)。

  在她徹底失去意識前，耳邊傳來了葉遠驚怒交加的暴喝，以及陳靜那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的指令：

  “B號目標，葉遠，一并控制。反抗，就地清除?！?br />
  “東西呢？”

  陳靜的聲音此刻聽不出半點溫婉。

  唐宛如感到尖銳的刺痛從手臂傳來。

  藥性似乎瞬間就要吞噬她的意識。

  萬幸，衣物掩蓋下的皮膚上，那枚微型解毒貼片正悄然發(fā)揮作用。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瞬，她啟動了它。

  唐宛如任由身體向下癱軟，徹底“昏迷”過去。

  高跟鞋敲擊水磨石地面的“嗒嗒”聲由遠及近，停在她身側(cè)。

  “檢查她隨身物品。”

  唐宛如維持著毫無防備的姿態(tài)，任憑對方搜掠。

  冰涼的指尖先是勾走了頸間那條紅寶石項鏈，那上面還殘留著她肌膚的溫熱。

  然后是外套口袋里的手機。

  最后是那張薄薄的酒店房卡。

  “B區(qū)實驗室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提取血樣?！标愳o對著通訊器下令。

  兩個保安制服的壯漢架起唐宛如，拖著她往外走。

  員工通道內(nèi)燈光昏暗。

  眼皮微啟的瞬間，她瞥見了葉遠。

  他額角掛著血痕，顯然經(jīng)過一番搏斗，正被另外三個人牢牢控制著，嘴巴似乎還被什么東西堵上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悶哼。

  他們被一前一后塞進了同一輛面包車。

  車廂內(nèi)光線晦暗，只有幾臺儀器的綠色指示燈在幽幽閃爍，映得人臉也泛著綠光，跟鬼火似的。

  前排的陳靜回過頭，指尖有節(jié)奏地輕叩著座椅扶手，那聲音在這狹小空間里異常清晰。

  “葉醫(yī)生，這么多年，可真是委屈您了?！?br />
  “可惜了，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背叛。”陳靜的聲音帶著幾分冷峭。

  “背叛？”

  葉遠的聲音不高，聽不出什么情緒。

  “我什么時候背叛了？我一直在完成我的任務(wù)，不是么？”

  唐宛如緊繃的神經(jīng)因為這句話狠狠抽動了一下，她竭力控制著呼吸的節(jié)奏，生怕泄露出一絲異樣。

  “是么？”

  陳靜哼笑一聲，尾音拖得有些長。

  “你既然已經(jīng)拿到了‘心元方’的核心配方，為什么拖著不交？”

  “還有，唐小姐的血，我們等著用，你又為什么把她護得那么緊？”

  葉遠沒說話。

  車廂里一下安靜下來，只有輪胎壓過路面那種單調(diào)的“嗡嗡”聲，一下下敲著人的耳膜。

  “五年前，你答應(yīng)替我們研發(fā)‘心元方3.0’，條件是你父親的遺體，我們會完整歸還。”

  陳靜的語速不快，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出來。

  “可你，拖到了現(xiàn)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