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結(jié)算的余波尚在洲際板塊間暗涌。

  陳軒的私人飛梭已先一步掠過長城垛口。

  莉莉薇赤紅的發(fā)絲被高空罡風(fēng)拂散。

  纏上她腕間，由流轉(zhuǎn)的灰焰編織出的護(hù)身符。

  暖意順著繩結(jié)漫進(jìn)肌理。

  朝暮背弓倚舷，新?lián)Q的墨色衣袂掃過云海驚起幾縷凝結(jié)的霜霧。

  白芷沒有穿藏袍，而是同樣換上了一身古裝，露了一手素手烹茶的本事。

  紫砂小壺溢出的茶香與舷窗外烽火臺的殘雪氤氳交織，竟將凜冽寒風(fēng)都揉得溫潤。

  “第一站?！?br />
  陳軒指尖輕叩船舷，目光落向云下破曉的天際。

  “好好看一場人間最隆重的日出。”

  故宮太和殿金頂管理員剛撕下昨夜貼的“禁止攀爬”告示。

  轉(zhuǎn)身擦拭漢白玉欄桿時，陳軒四人已坐在太和殿屋脊的鴟吻旁。

  這對重達(dá)千斤的銅鑄神獸覆著三百年銅綠。

  眼瞼處凝著未化的霜花，霜粒棱角分明，竟如工匠精雕的碎玉。

  莉莉薇指尖劃過神獸利爪，融下一小塊嵌在縫隙里的琉璃碎。

  那是康熙年間官窯燒制的“孔雀藍(lán)”釉料。

  陽光下泛著靛藍(lán)光澤，邊緣還留著熔融時的流動痕跡。

  晨光刺破筒子河的薄霧，斜斜灑在鎏金瓦當(dāng)。

  每片瓦都由銅胎鎏金制成。

  厚達(dá)三分的金層歷經(jīng)百年仍熠熠生輝，霜粒遇光漸融，順著瓦壟匯成細(xì)線，墜在鴟吻紋路里，竟似淌著千年不涸的金泉。

  下方廣場的金磚地面在晨光中泛著墨玉光澤。

  每塊磚縫都嵌著糯米石灰漿的殘痕。

  那是明代工匠“磨磚對縫”的絕技。

  升旗儀仗隊的正步聲鏗鏘有力，卻被高空氣流揉碎成斷斷續(xù)續(xù)的回響。

  與太和殿七層飛檐下的斗拱共鳴。

  那些卯榫交錯的木構(gòu)如累疊的玉琮。

  榫眼間還卡著明清更替時的銀杏果殼。

  陳軒靴底碾過瓦縫間的積塵，震落一片嵌著暗龍紋的琉璃殘片。

  龍紋采用“堆塑”工藝，鱗片凸起如真。

  邊緣仿佛還留著工匠指尖的溫度痕跡。

  白芷遞過一盞暖玉杯。

  茶湯澄澈得能照見殿頂?shù)募公F群。

  正脊兩端的鴟吻、垂脊上的走獸依次排開，從龍、鳳、獅子到行什。

  十只瑞獸的翎毛、爪牙都清晰可辨。

  連走獸眼睛里嵌的琉璃珠都閃著微光。

  “古代時，就連地球的皇帝登基也上不來吧？”

  莉莉薇晃著懸空的腳，鞋尖金鈴輕響，驚起脊獸角上棲息的烏鴉。

  黑羽掠過晨光，投下細(xì)碎陰影，落在下方丹陛的九龍浮雕上，與石刻的龍鱗虛實交織。

  “他們走丹陛，拜的是皇權(quán)?！?br />
  白芷指尖輕撥茶盞，茶湯泛起漣漪，將檐角的風(fēng)鈴影子晃成銀帶。

  “你腳下踩著的可是龍脈逆鱗，太和殿的龍椅正對著子午線，而這鴟吻恰在龍脈的‘天關(guān)’位，尋常人踏足即遭天譴?！?br />
  陳軒輕笑，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銀杏葉。

  葉片脈絡(luò)如描金的紋路，在掌心化作金粉，隨風(fēng)灑向下方的琉璃瓦，與晨光交映成輝，竟在廣場地面投下流動的龍形光斑。

  二人輕聲談?wù)撝诺涞奈幕?br />
  一個是少數(shù)民族的女孩兒，另一個則來自異界。

  這一幕也是頗為的神奇，讓陳軒感到有趣。

  ……

  華山長空棧道。

  南峰東側(cè)山腰的長空棧道上，朽木與新?lián)Q的方木交錯鋪展。

  朽木的年輪如暈開的墨痕，新木的切口還泛著松脂的清香。

  鐵樁深深嵌入華山花崗巖，表面的銹跡與游客抓出的包漿交織成暗紅色。

  最粗的一根樁子上還留著東瀛鬼子入侵時的彈痕。

  凹痕處凝結(jié)著細(xì)小的鹽霜。

  那是登山者掌心的汗?jié)n歷經(jīng)歲月析出的結(jié)晶。

  寬不足三十公分的棧道外，是深不見底的云霧，云霧中隱約傳來山谷的風(fēng)聲，如遠(yuǎn)古的嗚咽。

  游客們系著安全索，緊貼崖壁緩緩挪動，相機(jī)快門聲此起彼伏，卻沒人敢低頭俯瞰。

  下方千米處的山谷里，松樹如針尖般細(xì)小，溪水如銀線般閃爍。

  陳軒四人站在“懸崖勒馬”摩崖石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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