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步步誅心
上回書說到。
那呂維一句:
“此物卻不是那宋粲假爾之手而圖之?”
此話自呂維口中說出,饒是一個(gè)云淡風(fēng)輕。然卻讓博元校尉大驚失色,心下且是亂了方寸。
博元校尉雖非智者,卻也能忠其主而不畏刑。
既然不懼刑,那就只能于他一個(gè)以言誅心。倒是個(gè)哪疼往哪戳,拿了這校尉的這份忠心做得一番文章來。
然,呂維此話,亦是令得隔壁監(jiān)舍的開封府衙役班頭差點(diǎn)驚呼出口。
饒是這招饒是一個(gè)歹毒!不只是那衙役班頭心驚,便是那見多識(shí)廣,刑獄積年的錄案的文吏亦是眉頭一皺。
此謂“士不耐辱,人患株親”。
對(duì)付各種人都各式各樣的招式。
忠勇之人,只需將他所親之人羅織進(jìn)去,便是一個(gè)“人有所忌”?;蜃哉J(rèn),或?yàn)橛H者開脫,情急之中便有可乘之機(jī),此時(shí)詢問已是事半功倍也。
而那博元校尉所懼牽連者卻為那宋粲也。聽聞呂維所言,便眼神慌張左右顧盼也。
見那校尉眼神恍惚,那呂維便有再下一城,續(xù)道:
“僅憑私藏貢物,判得那宋粲欺君大逆,可是冤枉?”
見校尉喃喃:
“無有私藏,與將軍無涉……”
聽那校尉聲如蚊蟲,倒是沒有剛才的氣勢(shì),饒是心下一喜。
便怒喝一聲:
“怎證!”
此聲暴喝,且是讓博元校尉猛然驚醒,慌忙道:
“禮儀局簽收文牒乃小的代簽……”
不等校尉說完,又是一句
“人證?”
暴喝而來。倒是問得那校尉慌亂答了:
“禮儀局司錄……”
那呂維不顧眼前校尉的慌亂,便有喝問:
“司錄姓名,官階,是何差遣?”
倒是原先的問話,重新問過,卻與方才不同,且是個(gè)暴雨摧花接連問來。
那校尉卻急于為宋粲開脫,竟不假思索脫口而答。兩下對(duì)答竟毫無間隙,突然那呂維聞道:
“冰井司與宋粲可有書信往來?”
那校尉不防,便是脫口而出:
“只有一封……”
卻有聽了那呂維急急問道:
“書信何在?”
那校尉慌亂,且答道:
“將軍未曾拆看,只是放在程郎中處……”
聽的那校尉此話,那呂維卻忽然停止了發(fā)問,微笑了望那校尉,緩緩道:
“此可判,冰井司與那程之山有暗信往來也?”
此話出口,那校尉饒是一怔,又是慌亂了幾分,心道,怎的會(huì)說出此事來?且在心下懊惱了,口中喃喃了道:
“怎會(huì)如此?怎的又扯上程郎中了也?”
卻聽那呂維笑道:
“若不是與那程之山暗信往來,那宋粲為何不拆看!”
校尉聽聞,且抬頭叫道:
“找到此信便可明了……”
此話,倒是得了一個(gè)呂維的一聲冷笑,道:
“宋校尉!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
說罷,遂又欠身近了那校尉,冷冷了道:
“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與你那將軍無涉,只是爾心恃而已?!?br />
這話典出《呂氏春秋·覽·審應(yīng)覽》,大概其意思就是:你所見到的只是你心里想讓你見到的而已,作不得數(shù)的。那封冰井司的信,宋粲看沒看的你也不知道。只不過你的心里硬要你相信了那宋粲與此事無涉。
校尉聽了這話來,頓時(shí)坐在了地上。
那呂維冷冷之聲,亦是聽得隔壁監(jiān)舍的兩人一下一寒。又是一個(gè)誅心!
那班頭也是經(jīng)年的拷訊經(jīng)歷,且是聽的只甩手,心下嘆道:未曾想這校尉卻是如此狼犺,這宋家,此番怕是一個(gè)兇多吉少。
那書卻是吏無言,筆下刷刷點(diǎn)點(diǎn),將那監(jiān)舍內(nèi)校尉與那呂維知?jiǎng)印?、問,?duì)一一記錄在案。
監(jiān)舍中,博元校尉聽了那呂維一番話來,臉上饒是慌亂,口中自顧?quán)溃?br />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呂維見了那校尉如此,心下又是一陣暗喜。然,面上卻也不曾帶出。
且是低頭看了那書案上的供狀,又看了看那下跪精神恍惚的校尉,心下卻也是猶豫。
心道:此拱狀一出,便再無反悔,若想在從這校尉嘴里問出點(diǎn)什么,卻是難上加難了。
此為何供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