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棄土避戰(zhàn)非秦骨
關內侯看著秦臻,眼中是長輩對后輩的關切與對國事的沉重:“老夫深知你素有奇謀,然此計…此計太險了。
若是調集東軍、驪山藍田之兵,加上蒙驁所部…這幾乎是掏空了我大秦此刻能動用的全部力量。
若有不測,關中動搖,后果不堪設想。
此戰(zhàn)若敗,非但新得魏地四城盡失,函谷關危殆,恐關中亦有傾覆之險。
屆時聯(lián)軍長驅直入,大秦百年基業(yè),危如累卵。
豈能因一‘謀’字,便押上整個秦國的國運去賭?行此險招?”
私人交情歸私人交情,他不能拿這數(shù)十萬關中子弟的性命去賭一場過于飄渺的大勝。
“關內侯所言甚是!”
隗壯立刻附和道:“更遑論還要征發(fā)材官、民夫湊數(shù)。即便勉強湊夠五十萬之數(shù),其中精銳甲士幾何?新卒戰(zhàn)力如何?如何抗衡六國糾集的龐大聯(lián)軍?
我軍若傾巢而出尋求決戰(zhàn),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國門大開。
聯(lián)軍縱有齟齬,亦知此戰(zhàn)乃背水一搏,其哀兵之勢,豈容小覷?
我軍若傾巢而出尋求決戰(zhàn),一旦前鋒受挫,士氣動搖,被其大軍裹挾沖擊,恐頃刻間便有崩潰之危,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國門大開。
屆時,潰兵倒卷,沖擊函谷關墻,縱有雄關天險,亦可能被自家人沖垮。
函谷若失,咸陽門戶洞開,秦之社稷傾頹,便在旦夕之間。
這代價…我們真的付得起嗎?
大王,此險……萬萬冒不得啊。”
“少上造之謀,立意高遠,魄力驚人。欲畢其功于一役,啟深表欽佩?!?br />
此刻,羋啟眼神中的凝重與不贊同也清晰可見:“然世間事,收益愈巨,風險愈高。此策之險,亦前所未有。
五國雖倉促,然龐煖老于兵事,項燕悍勇無雙,黃歇亦非庸才。
六十五萬大軍,縱有內隙,其勢亦如泰山壓頂。
僅憑現(xiàn)有兵力,據(jù)函谷天險或可勉力支撐,主動出擊尋求決戰(zhàn)……恐非良策。
縱使將士用命,以一當十,然十人搏命與一人搏命,其勢不同。”
殿內氣氛,瞬間因秦臻這石破天驚的決戰(zhàn)方案而繃緊到極致。
王龁眉頭緊鎖,手指在沙盤邊緣無意識地劃動。
他們并非怯戰(zhàn),而是深知此戰(zhàn)的分量,它不再是邊境的簡單摩擦,而是關乎國祚存續(xù)的傾國之戰(zhàn)。
稍有不慎,便是國祚傾覆。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嬴政,等待他的裁決。
秦臻面對三人的聯(lián)合質疑,神色依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他們所言皆是清風拂面。
他并未直接反駁,只是淡淡地看向三人,平靜地反問了一句:“諸位所言,皆立足于‘守’與‘退’。
然,未戰(zhàn)先言退,未接敵便欲棄土,將將士血戰(zhàn)奪來的魏國四城拱手相讓?
這等示弱避戰(zhàn)、龜縮自保之風……非大秦之風骨,更非大王橫掃六合之氣魄。”
“當!”
不知是誰的茶盞失手掉落在銅盤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重重敲在在場所有人心上。
放棄領土,龜縮防守,確實與秦國自孝公以來東出爭霸的國風格格不入。
隗壯臉色一陣青白,張了張嘴,卻沒能立刻反駁。
就在這時,一直凝視著沙盤,仿佛要將那片平原刻入腦海的嬴政,緩緩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掃過隗狀、羋啟、關內侯憂慮的面龐。
最終,這目光堅定地落在了秦臻身上。
而他的眼神,在秦臻說出“非大秦之風骨,更非大王橫掃六合之氣魄?!睍r,驟然亮了起來。
那眼神中,沒有半分動搖,只有一種近乎燃燒的信任與帝王獨有的決斷。
良久,嬴政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先生,依你之見,我軍主力出關列陣于洛邑、鞏邑之野,勝算幾何?”
他沒有問“有無勝算”,而是直接問“勝算幾何”。
其意已明,他要戰(zhàn)。
然而,秦臻沒有給出確切的數(shù)字,戰(zhàn)場瞬息萬變,任何預測在塵埃落定前都可能是虛妄。
只見他坦然搖頭,緩緩說道:“戰(zhàn)場之事,變數(shù)無窮,天時、地利、人和、士氣、將領臨陣決斷,皆能左右勝負。
唯盡人事,聽天命。
此時妄言‘幾何’勝算,無異于刻舟求劍,徒增虛妄。”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語氣斬釘截鐵:“然,臣敢斷言,此役,我大秦之勝算,絕非如諸位所慮般渺茫,甚至遠勝龜縮函谷?!?br />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再次點向那片廣闊的平原:
“此地,看似無險可守,實則是為聯(lián)軍掘好的墳墓。洛邑、鞏邑一帶,地勢開闊平坦,正利于我大秦鐵騎馳騁。
聯(lián)軍雖眾,然其構成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