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垂眸，抱臂倚在門框邊，語氣不咸不淡：“有事？”

  李西被診斷為驚嚇過度，在床上躺了幾個(gè)小時(shí)，這剛剛能走路，就迫不及待跑過來告狀了。

  他拖著自己的身體，開口就有怨氣直面撲來：“斯少，那個(gè)瞎子簡(jiǎn)直欺人太甚！是她放那條死狗追我的！你看我都被嚇成什么樣了……”

  斯溶輕揚(yáng)眉尾，咬緊字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話：“瞎子？死狗？”

  他突兀地嗤笑了出來，只不過眉眼是冷冷的，還是狂狂的：“誰讓你這樣叫了？”

  “李西，我看是時(shí)間久了，斯重教的東西，你都忘完了是吧？”

  斯重雖然是一個(gè)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對(duì)一般人也有絕對(duì)的尊重，他和那群陰毒之人互相殘殺，卻也會(huì)放下腳下的一只螞蟻。

  這些事情，李西全部都忘了，此刻暴露在他眼前的，只有純粹的、居高臨下的惡意。

  斯溶突然收了笑，因此，一張臉就顯得陰郁可怖？他用舌尖頂了下腮幫子，輕輕晃了下在燈光下白慘慘的脖頸，發(fā)出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吧聲，冷漠道：“用不用我?guī)湍阌浧饋恚俊?br />
  李西面色陡然一變，敏銳地察覺到——斯溶生氣了。

  但是有可能是斯溶和顏悅色久了，讓他忘了斯溶手段多狠了，也有可能是年深月久了，居然也讓他隱隱居功自傲起來了，以為斯溶不會(huì)動(dòng)他一根汗毛，李西居然有了反駁的勇氣，或者是不能用勇氣來形容的自以為是——

  “斯少，您喊得也沒有比我喊得好聽到哪里去吧？”

  瞎子。

  小瞎子。

  那能一樣嗎？

  不過，這件事情并不是最重要的。

  斯溶凝著眼下這個(gè)瘦瘦的，干癟的男人，倏地一扯唇，從喉嚨里溢出來了兩聲短短的，冰涼的笑來。

  兩個(gè)人周遭的溫度突然直線下降，李西渾身打了個(gè)冷顫，再去看斯溶嘴角掣起的笑意時(shí)，已然驚覺這笑意里漠然的一片森然怒氣了。

  這抹笑，陡然讓他想起來了，他第一次見斯溶親手扒了人皮的場(chǎng)面來。

  瞬間，李西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被凍住了，喉嚨也被凍住了，說不出話，身體也被凍住了。

  斯溶提起小腿，沒有收力，狠狠地踢向了李西的膝窩處，就像踢碎了一塊冰一樣，讓他的膝蓋重重地跪了下去，和他的人一起發(fā)出了沉悶的哼聲。

  如此，李西卻再也不敢看他的臉了，他現(xiàn)在手心里全是汗，眼前也好像蒙了汗，被黑壓壓的云似的的氣焰堵住了呼吸。

  他像是如夢(mèng)初醒了一般，近乎于恐懼地記起來了——

  他剛才，是在惹斯溶？

  他居然，居然惹了斯溶生氣？

  段段被他遺忘掉的，兩個(gè)人一起摸爬滾打起來的回憶涌上心頭，那些血腥的、暴力的，讓人不忍直視的，都在他的腦海里一一浮現(xiàn)。

  他面前的是斯溶。

  曾經(jīng)如瘋癲野獸一般，現(xiàn)在衣冠楚楚的斯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