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托著腮，神色有些懨懨的。

  他隨手抓起桌上一只玉瓶，漫無目的地在掌心轉動把玩，目光卻并無焦點。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將玉瓶收回，掌心隨即浮現(xiàn)出兩樣物事——

  一塊流轉著黑白二色光暈的神秘玄石，以及一枚色澤深沉的玄色玉簡。

  這正是他在神碑擂臺上奪魁所得的獎勵之二：混沌石，與《萬道起源經(jīng)》。

  他指尖撫過混沌石表面，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那股源自天地初開的奇異波動，眼神漸漸凝聚。

  之所以萌生創(chuàng)造一個類似秘境世界的念頭，根本目的是為了更深入地感悟自身道法。

  無論是系統(tǒng)所授的功法，還是他自創(chuàng)的《草木造化錄》，其核心都在于一個“衍”字，需要他在無盡的推演與化生中尋求突破。

  正因如此，他在乾元大世界時，并非修為無法提升；恰恰相反，若他愿意，甚至在百年內(nèi)沖擊渡劫之境都沒問題。

  但對他而言，僅僅是境界的提升，意義不大。

  他的道，不在于積累靈力，而在于領悟混沌本源。

  乾元大世界的草木生機與天地靈韻，如今還處于緩慢恢復階段，不適合他悟道。

  穆箴言看出了林忱的想法。

  他未發(fā)一言，只是忽然伸手，微涼的掌心覆上了林忱握著混沌石的手。

  林忱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抬頭，歪頭看他，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箴言？”

  穆箴言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可是想看金龍雷劫再現(xiàn)？”

  林忱這下明白了，默默將混沌石和玉簡收了起來。

  這種事情有一就算了，再二......

  還是在人家地盤上，就不太好了。

  雖說他們一行人來此就是打算一展身手的，可問道大比還沒開始，他就又引來一個金龍雷劫，守蒼宗主看到自己，估計都想繞道走了。

  “我不過是想試試混沌石，”林忱看著他，笑意淺淺，“箴言為何如此篤定會引來雷劫？”

  收起混沌石后，兩人的手自然而然地貼合。

  兩人掌心一冷一熱，肌膚相貼處的溫度反差變得格外鮮明。

  穆箴言沒有收回手，認真回答他的問題：“你天賦如此?！?br />
  林忱眼尾微挑，不緊不慢地從他掌心滑向腕脈，停在那脈搏跳動處：“箴言慣會夸人?！?br />
  穆箴言垂眸，看著林忱亂動的手指，糾正道：“是只夸你?！?br />
  林忱這下是真忍不住了，笑聲從喉間溢出，又問：“箴言眼里，可能看到我半點不好？”

  穆箴言輕輕搖頭。

  在他眼里，林忱便是最完美之人。

  尤其是，對方還是自己親手帶大的。

  林忱覺得，在這方面，他始終稍遜師尊一籌。

  兩人最后誰也沒就著這個話題繼續(xù)深究。

  既然暫時動不得混沌石，林忱閑來無事，就又進了輪晷空間侍弄起他的花草。

  穆箴言自是和他一起。

  落霞居前的大片靈田里，林忱新灑了不少種子，還特意辟出一塊地，專門種下了那枚悟道果的種子。

  說起來，那些種子，還是大白在第372章時給他帶回來的。

  本打算當日就種下，卻因思索上界之事暫且擱置了。

  還是前些日子整合手上的物件時看到，才想起來。

  據(jù)洛靈當時說，這種子是一位慈祥的老爺爺送給它們的。

  林忱不必細想也猜得到緣由——無非是有人鬧事，被它們震懾住后，獻上的賠禮。

  此刻，林忱正隨意地坐在悟道果種子的土坑邊，掌心凝聚出一團翠色光華。

  精純的生命法則之力傾瀉而下，注入那片沉寂的土壤之中。

  他埋了不少靈石作為養(yǎng)料，加上空間內(nèi)十倍的時光流速，半年過去，悟道果卻絲毫沒有發(fā)芽的跡象。

  反倒是那些一同種下的未知種子，已然紛紛破土，生出了小拇指高的嫩綠新芽。

  只是單憑這初生的形態(tài)，林忱還無法辨認出它們究竟是何種靈植。

  覺得差不多了，林忱便散了掌心的生命法則之力。

  即便這般奢侈地滋養(yǎng)，悟道果的發(fā)芽速度仍遠慢于玉靈果，其珍貴程度可見一斑。

  他懶洋洋地側首，喚道：“箴言。”

  “嗯？”穆箴言正操控著符箓替他澆灌靈植，聞聲轉頭，發(fā)出一個詢問的輕音。

  那聲音低低沉沉，震得林忱耳廓微微發(fā)麻。

  林忱暗暗嘆息一聲，這可真有點招架不住。

  他天馬行空地問：“箴言是魅魔嗎？”

  這個詞對穆箴言而言雖新，卻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