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似是故人來
凡人境,青陽鎮(zhèn)。
鎮(zhèn)上偏僻一角坐落著幾座老舊院落,門楣上的朱漆早已剝落殆盡,露出原本的木紋。
深淺不一的裂痕與褪色的漆皮交織,布滿了歲月的氣息。
然最盡頭那一處院落,門匾上刻著的“落竹”二字,蒼勁有力,筆鋒間隱隱透著金石之氣,使其與其余小院區(qū)別開來。
就在這時(shí)!
一個(gè)身著粗布麻衣、腰間別著酒葫蘆的老者突然出現(xiàn)在拐角處的青石板道上。
他手里提著用油紙裹著的小包,分明是老態(tài)龍鐘之象,步履卻快得很。
只聽“砰”的一聲!
他竟直接撞開了落竹小院的那扇斑駁的木門,本就老舊的門被他這么一撞,看著又殘破了幾分。
老者踏入小院的剎那,周身氣息陡然一變,蒼顏白發(fā)褪去,轉(zhuǎn)瞬就變成了一個(gè)二十來歲的青年。
身上與尋常百姓無異的粗布麻衣,卻掩蓋不了那張生得極好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揚(yáng)起燦爛笑意,熾熱鮮活的嗓音更是自帶一股蓬勃朝氣。
“二叔!快出來瞧瞧我給你帶什么好吃的回來了?”
話音剛落,屋內(nèi)走出一位身著素色長袍面色蒼白的俊逸男子。
與院中青年不同,他衣著素樸簡約,雖無華貴裝飾,衣領(lǐng)上所繡的云紋卻極為特殊。
首尾相連,線條靈動(dòng),仿佛某種圖騰一般。
男子斜睨了眼院中之人的打扮,眉頭蹙起,語氣卻十分平淡:“看來你適應(yīng)得不錯(cuò)。”
祁星在院中的木桌旁坐下,隨手將手里的東西擱在桌上。他手指虛晃,那扇看似搖搖欲墜的木門“咔嗒”一聲,就嚴(yán)絲合縫地闔上了。
隨即取下腰間的酒葫蘆,打開油紙包著油光锃亮、兩面金黃的燒肉,挑了挑眉:“二叔今日怎舍得出來了?往日無論我?guī)Щ厥裁矗舷騺矶际菬o動(dòng)于衷的。”
御澤在他對(duì)面坐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眸望向漸次暗下來的天空。
右手拇指在小指間來回點(diǎn)動(dòng),方才微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他低聲道:“乾上巽下,天行有風(fēng)……”
“似是故人來......”
祁星一口燒肉一口酒,吃得嘴巴全是油,聽到御澤的話,一臉茫然抬起頭:
“二叔你又神神叨叨的算什么呢?您老舊傷未愈,可別又給自己整吐血了。”
“你不是問我為何出來嗎?”御澤眼疾手快地夾走了油紙上的最后一塊肉,送入口中。
祁星瞪著他,控訴道:“我就那么一說,你怎么真吃啊?!”
御澤眉眼染上笑意,“還想不想知道原因了?”
——
一年后,李家村。
暖色余暉灑落在阡陌縱橫的田埂上,粼粼水面倒映著橙紅色的暖光,似是披了一層金色淺紗。
僅有幾十戶人家的村落里,裊裊炊煙自黛瓦升起,與低垂的云霧逐漸融為一體,宛如一幅暮色畫卷在天地間緩緩鋪展。
田埂盡頭,忽然出現(xiàn)了四個(gè)黑影,如墨點(diǎn)般在畫卷一角走出,悄無聲息地融入鄉(xiāng)間小道,與暮色渾然一體。
林忱和穆箴言并肩走在前方,兩人衣著雖還是淺色,但料子看著卻是粗糙了不少。
林忱臉上掛著一絲溫和的笑,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清新的草木之氣,忍不住叫人生出親近之意。
穆箴言神情依舊冷冽,周身冷意卻已悄然褪去??傻降咨砭由衔欢嗄辏c林忱不一樣,即便刻意收斂鋒芒,依舊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視。
他們身后,洛靈抱著大白,肩上站著一只紅色的小雞,青玉抱著小白,小黑纏在他手腕上,偽裝成一個(gè)毫無生氣的黑色手環(huán)。
大白的耳朵動(dòng)了動(dòng),鴛鴦眼盯著前方的村落,肉墊拍著洛靈的胳膊,大聲道:
“李家村到啦!沖鴨!”
小白有樣學(xué)樣,狂拍青玉的手腕:“沖鴨!”
偽裝成手環(huán)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的小黑:“……”
只有它一條蛇——
哦不,是蛟,受傷的世界終于還是達(dá)成了。
洛靈抱著大白,一個(gè)健步?jīng)_到林忱二人前方,撒歡似的往村落方向跑去,口中大喊:“沖鴨!”
往日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此刻洋溢著歡快的笑容,身為神劍的高冷逼格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玉三兩步追了上去,和洛靈一前一后在田埂上奔跑。
林忱面上雖露出一副不忍直視的神情,卻并未阻攔,腳下步伐反倒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一年前,他們?cè)谔鞓谐歉侵兴奶幮凶叩纳虘舫霭l(fā),在金錢開路的情況下,搞來了凡人境的戶籍和遷徙文書。
隨后便跟著商戶一路往南走,途經(jīng)兩個(gè)大國和數(shù)座城池,才來到了如今民生還算安穩(wěn)的元啟國。
爻光界的修真境與凡人境,在劃分上和乾元大世界截然不同。修真境位于中部,占地不足凡人境的十分之一,以結(jié)界為界,結(jié)界之外全屬于凡人境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