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小師侄，可真是好到?jīng)]邊。”

  玄云子長嘆一聲，語氣透著幾分酸澀。

  當(dāng)然，是裝出來的。

  “可憐我這孤家寡人，來這坐了這么久，也沒喝上一杯熱茶?！?br />
  他視線重新落到桌上棋盤，不等穆箴言回答，又問：“你和小師侄下什么棋，我怎么看都看不懂?！?br />
  穆箴言終于開口：“連五子，消磨時間的游戲罷了?！?br />
  起初他和林忱下的也是圍棋，但林忱對圍棋只能說知道其規(guī)則，并不精通。

  哪怕他放的水都快淹沒滄月峰，林忱都無法勝他半子。

  這五子棋，便是后來林忱跟他提出來的。

  相較于圍棋的復(fù)雜和多樣化，五子棋玩法極為簡單，只需盯著對方棋局，不讓對方五子連成線即可。

  兩人下了半天，穆箴言贏多輸少。

  至于輸?shù)倪@幾局有沒有放水，只有他自己知道。

  玄云子聽著也覺得挺有意思，神色一動，道：“不若我倆也來一局？”

  “可?！?br />
  玄云子剛想把棋盤上的棋子收回棋笥，便被穆箴言抬手制止，不解地問道：“那你攔我作甚？”

  “換個地方，這盤棋，還沒下完?！?br />
  玄云子嘴角一抽，最終什么也沒說，跟著他去了另一個亭子。

  原本他以為圍棋下不過穆箴言，這么簡單的五子棋怎么也能贏上個一兩回，可時間才過去一刻鐘，這已經(jīng)是重開的第六局了！

  玄云子生無可戀道：“不是，你和小師侄玩的時候棋子都快將棋盤擺滿，怎么到了我這里，結(jié)束的這么快？我好歹也是你師兄，就不能讓我個一星半子？”

  穆箴言微微挑眉，語氣平淡：“可要我先讓你走三子？”

  “當(dāng)真？”

  穆箴言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玄云子放下棋子，擺手道：“算了不玩了，這連五子一點也不好玩，還是言歸正傳吧。”

  他來滄月峰，除了想知道林忱要神獸精血有何用之外，還為玄淵從北境帶回來的消息。

  最初安排玄音帶隊，便是猜到閑不下來的玄淵一定會跟著去。

  雖然也有不想讓他們在宗門礙眼的原因，但最重要的，還是三年前幻海仙宗的無塵道君給他傳來的消息。

  一個秘境而已，他親自前往未免過于顯眼，玄淵便成了最好的人選。

  乾元身為大千世界中的其中一個大世界，往下便是中千世界和小千世界，統(tǒng)稱為小世界。

  小世界所含納的靈氣，并不足以讓修士修煉至大乘期，更別提飛升上界。

  破境前往大世界尋求機緣，則成了他們提升修為的唯一辦法。

  四境中，最起碼有半數(shù)修士來自小世界。

  而從大世界前往另一個大世界的人，他們統(tǒng)稱為“異界修士”。

  小世界作為依附大世界的存在，破境而來頂多會受點皮肉之苦。

  但身處大世界之人，要想前往另一個大世界，先不說穿越界壁時的空間亂流，光是破壁，就需承受兩界法則沖突帶來的毀滅性攻擊。

  幻海仙宗那名異界修士冒著身死道消的風(fēng)險前往本界，原因無他，他所在的大世界天道湮滅，秩序崩塌。

  橫豎都是死，不若賭上一把。

  只可惜，成功挺過空間亂流的，僅有他一人。

  “你若是想問異界修士之事...”穆箴言話音一頓，“他說的都是實情。”

  玄云子聽到這話，神情微怔，小聲道：“我還沒開口呢，師弟怎會知道那人說了什么？”

  穆箴言漫不經(jīng)心道：“秘境開啟前，我曾在幻海仙宗住過一段時日?！?br />
  “這個我聽玄淵提起過?！毙谱映读讼伦旖?，打趣道，“我還以為你色令智昏，光顧著和小師侄...”

  他還沒說完，就察覺到一陣迎面而來的寒意，下意識止住話語。

  一抬眸，果然看到了穆箴言那仿佛寒刃般的目光，慌忙找補：“我就開個玩笑。”

  發(fā)現(xiàn)穆箴言沒有說話的意思，玄云子臉上表情一收，變得嚴(yán)肅起來。

  “那名異界修士所處的大世界的發(fā)展跟本界倒是有些相似，都是新紀(jì)元開啟后，靈氣日漸式微，再無大乘修士。”

  穆箴言垂眸望著夾在兩指間的棋子，只是靜靜地聽著玄云子所言，并沒有發(fā)表意見。

  玄云子也不要他的回答，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師弟曾經(jīng)說過，小師侄注定要與天道作對，應(yīng)該不僅僅只是天道吧？又或者說，此天道非彼天道。

  既然那名異界修士所言非虛，若我的推算無誤的話，本界的最終走向...也是滅亡?！?br />
  能讓大世界自發(fā)走向毀滅，斷不可能是守護(hù)一方世界的天道所為，除非...天道消失或者是被來自更高領(lǐng)域之人干擾。

  玄云子更傾向于后一種可能，而大世界之上，便是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