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冤家路窄
; 這人腳步很重,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而且一深一淺,應(yīng)是腿部受了重傷。
在季音轉(zhuǎn)身的一瞬間,對方猛地撞入了她懷中。
季音生得本就高挑,相較而言懷中之人實在太過瘦弱,就像抱著一具骷髏,硌得她難受。
就在這時,那人抬頭,驚得季音往后退了兩步。
不......這簡直不能算是個人了!
女子瞧起來不過三四十歲,可臟污蓬亂的頭發(fā)已變得花白,一只眼睛被人生生挖了去,嘴上豁著口子,破爛衣袍下的皮膚白得嚇人,粘滿了不知是污血還是什么的暗紅漬跡。
至于方才猜測的受了傷的腿,季音視線下移,她整個右膝坑坑洼洼的,竟是被人剔了骨!
就算是在冥麟閣,也很少見如此殘暴的手段,更別說是在東豫王城,天子腳下。
女子像是剛從什么地方逃出來一樣,大口喘著粗氣,同時不停地發(fā)出嗚嗚啊啊的怪聲。
季音察覺不對,連忙去瞧——
這人黑洞洞的嘴巴里,居然沒有舌頭!
女子卻全然不管這些,只是著急地晃著季音的胳膊,僅剩的那只眸子瞪得大大的,渾濁的眼睛倒映出季音的臉龐,竟是倏地亮了起來。
只是這一眼卻仿若煙火綻放,轉(zhuǎn)瞬即逝。
下一瞬,女子整個身子僵了下去,癱倒在季音懷中,沒了氣息。
季音被這突如其來之事撞得有些發(fā)懵,懸著的雙手就這么僵在了半空中。
直到“殺人了”的喊聲在耳邊響起,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上元街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妙,再這樣下去,若引來官府之人,只怕她能否成功脫身都是兩說,更別提完成歷練任務(wù)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季音哪能白吃這種啞巴虧,一時也顧不得什么官府不官府了:“明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關(guān)我什么事!況且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人,為何要殺她?!”
“少抵賴了!大家伙兒看看那尸體的脖子,一個血淋淋的窟窿??!再看看她手里......那么長根針,不是兇器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以針為器,淬毒封喉,聽說是那些江湖人常用的手段!”
窟窿?季音趕緊去看——果不其然,女子脖頸鮮血直涌處,明晃晃地亮著飛針留下的傷痕。
可她分明就沒有動手,為何會這樣?!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自季音心底彌漫開來。
另有一人附和道:“誒,聽說前幾天死的那個吏部尚書王鈞,脖子上好像也有這么個窟窿!”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官府來人了!”
季音暗罵一聲,環(huán)顧四周,撇下尸體就想開溜。
突然,袖口一緊,熟悉的身影攔在了她的面前。
季音抬眸:“......臭騙子?”
白清旭搖著折扇笑道:“先別急著走?!?br />
季音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他:“不走干嘛?等死啊!”
白清旭挑眉,抬扇指了指不遠處匆匆趕來的官兵:“以你的身手,逃了也會被抓回來,還不如省點兒力氣?!?br />
季音懶得跟他廢話,推開他就要跑。
“何人敢在東豫城鬧事?”
季音轉(zhuǎn)身,只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朝這邊走來。
與此同時,原本還算安靜的人群瞬間嘈雜起來。
季音狠狠瞪了白清旭一眼:完了,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
“誒,國派也來人了?”
國派?末名派?季音暗暗在心底罵了一句,突然又聽得有人道:“不得了!來的居然是蕭夙墨蕭公子!”
“蕭夙墨”三字一出,季音登時僵在了原地。
此人乃末名派掌門座下首席大弟子,世皆稱頌“名家風范,子弟楷模”,于巔峰榜排行第七。
當年他與他師父蕭敬安一同混入冥麟閣,殺害老閣主,盜走赤霄劍,早就成了冥麟閣所有弟子的眼中釘。
若不是季音如今自身難保,就算是為了司玄,也定然會與他戰(zhàn)上一戰(zhàn)。
念及于此,她憤憤抬頭,不偏不倚,正撞上了蕭夙墨的視線。
對方身著玄色長衫,烏黑的頭發(fā)以銀冠束起,長身玉立,身姿挺拔。
奇怪的是,他左半張臉英氣端正,棱角分明,目光犀利如天上鷹隼。右半邊臉卻被一張銀制面具遮擋,只余一束毫無波動的目光。
蕭夙墨似乎也瞧見了她。
可出乎季音意料,他那張冷若冰霜的面頰,居然閃過了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錯愕。
不待季音反應(yīng),對方已是立在了她身前。
也許是不習慣被人這么盯著,季音總感覺心里有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原本攥緊的拳頭竟是泄了力,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想往后撤。
下一瞬,白清旭搖著折扇站在了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