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許長卿！你莫非是瘋了不成？你現(xiàn)在這狀態(tài)上劍山，跟直接找死有什么區(qū)別？！”

  許長卿笑了笑，那笑容里竟有幾分看開一切的釋然，他輕輕吐出四個字：

  “我倒覺得，這算是……向死而生?！?br />
  張三被他這話氣得直瞪眼，聲音都帶上了火氣：

  “你在說什么混賬話！你現(xiàn)在這副德行上劍山，十死無生！你自己想死我不攔著，但別拖著老子一起！大司命可是給我下了軍令狀的！”

  許長卿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你就干脆跟我一起，把事兒辦完了再回去復(fù)命，不就行了？”

  張三冷笑一聲，手按上了腰間的刀柄：

  “那我還不如現(xiàn)在就直接把你打暈了捆起來，拖回京城交差更省事！”

  “哦？”

  許長卿原本倚靠著小狐妖的身軀緩緩?fù)χ?，一股銳利無匹的劍意已如蘇醒的蛟龍般透體而出，縈繞周身：

  “那我可得提醒你，今日，我必上劍山。你若覺得能攔得住，盡管試試?！?br />
  那凜冽的劍意刺得皮膚生疼，張三額頭瞬間滲出細(xì)密的冷汗，他知道這小子是動了真格，真要拼命了。

  他臉色變幻幾下，最終像是泄了氣的皮囊，狠狠一擺手：“行！行！你狠！我不管你了！我自己回去！”

  許長卿略帶戲謔地問：“那軍令狀怎么辦？”

  張三啐了一口，沒好氣地說：

  “回去磕頭認(rèn)錯，總還有一線生機(jī)，跟你上劍山，那是十死無生！”

  “我張三還沒活夠，不陪你送死！”

  他頓了頓，看著許長卿，語氣復(fù)雜地補(bǔ)了一句：

  “只是沒想到，你小子看著精明，原來這么蠢，明明前途大好，非要自己往死路上撞！”

  柳寒煙雙手抱胸，冷著一張俏臉，對著張三毫不客氣地說道：

  “誰要你管了？要滾快滾，少在這里廢話連篇！你不來，本姑娘也能帶他上山！”

  張三知道再勸無用，只好沖兩人拱了拱手，干巴巴地說了句：

  “既然如此……二位，保重！”

  說完，轉(zhuǎn)身便沿著另一條路，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盡頭。

  待張三走遠(yuǎn)，柳寒煙這才轉(zhuǎn)向許長卿，依舊是一副高傲神態(tài)，下巴微揚(yáng)：

  “哼！看什么看？不管怎么說，你也算是……救過我的命，所以這點小忙，本姑娘勉強(qiáng)可以幫你一下。”

  許長卿看著她那副口是心非的樣子，無奈地苦笑一聲：“那……還真是謝謝了，現(xiàn)在，恐怕真的只能靠你了?！?br />
  柳寒煙聞言，嘴角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隨即又立刻板起臉，哼道：

  “誰要你謝？誰要幫你了？少自作多情，我不過是想把你騙上劍山，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再親手殺了你，以解我心頭之恨！”

  她說著，還故意做出一個兇狠的表情，“想死的話，就跟上來吧！”

  說完，她猛地轉(zhuǎn)過身，噘著嘴，頭也不回地朝著通往劍山的那條崎嶇小路走去，只是腳步，卻不自覺地放慢了許多，仿佛在等著后面那個一瘸一拐的家伙跟上。

  兩人沿著崎嶇山道沉默地走了一段。

  林風(fēng)穿過枝葉，發(fā)出沙沙輕響。

  柳寒煙忽然將手中倒提的長劍輕輕一轉(zhuǎn)，劍鞘尖端點著地面，狀似隨意地開口：“等救出那個衣以侯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許長卿正暗自調(diào)息，聞言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我還以為你要商量一會兒怎么潛入劍山，怎么對付可能遇到的阻攔，眼下這情形，我們是不是該先想想怎么活下來？”

  “有我在，肯定能活下來?！?br />
  柳寒煙下巴微揚(yáng)，語氣帶著她一貫的自信：“不就是從劍山救一只妖，再順手拿一把劍嗎？我?guī)湍憔褪橇恕！?br />
  她頓了頓，又飛快地補(bǔ)充道，像是在強(qiáng)調(diào)什么：

  “等這兩件事辦成，我就算是還清了你的救命之恩，從此以后，咱們倆……兩不相欠?！?br />
  許長卿聞言，只能報以苦笑，心想這姑娘還真是心比天高，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事實上無論是從劍山救人，還是奪取“十一”劍，任何一件都是九死一生的難事。

  “不過……”

  柳寒煙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臉頰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眼神飄向一旁的山壁，語氣變得有些支支吾吾：

  “我……我倒是有個差事可以給你，等事成之后……你、你陪我去游歷江湖吧。”

  “劍山……他們騙了我，我很生氣，將來……我們可以一起回來，找他們算賬。”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山風(fēng)掠過，吹動少年染血的破碎衣袍，也拂起少女鬢邊幾縷青絲。

  林間光影斑駁，落在兩人身上，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而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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