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

  李守一臉茫然，這番說法，自己這么多年可是聞所未聞，一時間，他都顧不上眼前之人叛徒的身份，想要靠近一些。

  但當他才起身，一道凌厲的目光就射了過來。

  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怨毒恨意，李守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zhàn)，往后退了幾步。

  “這，這是咋了...”

  張值很機靈地早已經(jīng)來到了趙千秋的身后，望著老友寬厚的背脊，不由得一陣心安。

  “難不成真是失心瘋了？”

  話落，其他兩人卻無一人應答，只因為此刻的陳逸，身上氣息越發(fā)暴漲。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也說不定?！?br />
  對于這位老師口中時常掛念的師兄弟，趙千秋絕不認為對方剛才的表現(xiàn)，就是他真正的實力。

  哪怕走錯了方向，可儒道本就沒有一個真正的定數(shù)。

  “退開百里。”

  就在這時，一聲滄桑的嘆息，在書院內(nèi)響起。

  隨著話音消散，趙千秋三人與陳逸，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當再睜眼，已經(jīng)站在百里外的山頭之上。

  不過對于這一幕，他們沒有覺得意外，因為那聲音太熟悉了。

  “老師來了?！?br />
  趙千秋淡淡地說道，其他兩人與他一同拱手抱拳作揖。

  “老師?！?br />
  話落，一道蒼老的背影出現(xiàn)在眼前。

  佝僂著身子，白發(fā)白須，滿臉的皺紋以及那氣若游絲的呼吸，無不在表明此人的情況，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但他在見到依舊年輕的陳逸之時，仍拱手行了一禮。

  “師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說起來奇怪，剛才還在發(fā)狂的陳逸，在聽到這‘師兄’兩個字的時候，眼眸里的黑色褪去，人也逐漸恢復過來。

  望著垂暮老矣的師弟，哪怕明知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可還是忍不住鼻間發(fā)酸。

  “一百年過去了，你卻已經(jīng)成了這副模樣，師弟，值得嗎？”

  “呵呵，師兄，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更何況你我之間，何談值與不值?！?br />
  “也是，這都是你我選擇的道路，只是師兄可惜啊，當年站在眾生之巔的玄冀，如今成了這副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

  趙千秋三人在旁聆聽著兩人談話，沒有多嘴，顯得很安靜。

  哪怕陳逸這話里夾雜了對老師的嘲諷之意，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應。

  “師兄，錯了，現(xiàn)在的我，不過是一個即將離開的老者玄隱子，與當年已無瓜葛?！?br />
  玄隱子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甚至沒有半分情緒波動，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切。

  可不曾想，就是這般隨意的態(tài)度，居然讓對面的陳逸失了態(tài)。

  他指著自己的師弟，沉聲低喝。

  “當年的你哪里去了？那個指著所有人鼻子罵的玄冀又去哪里了！那個揚言我陳逸之道，都是錯的人又去哪里了！”

  眼瞅著陳逸越說越激動，玄隱子只是擺了擺手，布滿褶皺的臉上滿是苦笑。

  “當年的事，是我太絕對了，也是我太目中無人了，師兄，這些年，是我錯了?！?br />
  此話一出，趙千秋三人頓時大驚，他們的神色驟然大變。

  比此生什么時候都要震驚，因為自己的老師何時這么卑微地與人道過歉？

  哪怕是當初，書院需要隱于暗處，茍延殘喘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今日，他就在自己的學生面前，對著師門的叛徒，居然認錯？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陳逸都愣在了原地，眼中滿是愕然。

  他備受震撼地張了張嘴，最后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你，是知道我今日來此的目的，才這么說的？”

  “這些話，已經(jīng)藏在我心里很久了，總算是能當面說出來了?！?br />
  玄隱子一臉釋然，再次躬身作揖。

  “無論稍后你我是否刀劍相向，但師弟對師兄，終究是有著一份歉意?！?br />
  “當年的我，太過年輕，眼里容不下沙子，凡事非黑即白，經(jīng)歷世事方知大道萬千，我堅持的，又何嘗不是錯的呢？”

  聽完這番話，陳逸神色如常，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但藏在袖中的雙手，已經(jīng)開始顫抖。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抬眼與玄隱子對視，眼中的神色旁人看不懂。

  “師弟，你應該知道，這些話，也阻止不了今天的我?！?br />
  “沒錯，師兄的意志堅定，非旁人可以動搖，我不過是將這些年的愧疚說出來罷了，不然到那時，怕再也沒有機會了?！?br />
  玄隱子微微一笑，他輕撫白須，臉上滿是坦然。

  見狀，陳逸深吸了幾口氣，眼底的異樣消散，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