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24

  24

  “做好了，中也試試看?！?br />
  我用剩下的材料，又給鴨子做了幾頂帽子，它左看右看，有些拿不定主意。

  “都是送給你的，你可以每天換著戴，建議先戴這頂綠色的，很有夏天的味道?！?br />
  聽到這話，鴨子將綠色的那頂帽子踢到一邊，然后選擇了一頂黑色帶小紫花的禮帽。

  換作其他人，在變成鴨子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中也仍舊豁達樂觀。

  他依然注意服裝衣品，保持帥氣，做鴨和做人一樣精彩。

  “如果中也是母鴨子就妙了，說不定都會下蛋了，夏天喝鴨蛋湯正好清熱解毒——”

  好吧，鴨子啄我手指了，它要生氣了。

  “好了，不氣不氣?！蔽夷罅四篪喿?，岔開話題，“這幾天都是晴天，我們去醫(yī)院看望莎拉吧?！?br />
  從小鎮(zhèn)到市里醫(yī)院花了兩天半的時間，剛從醫(yī)院前臺打聽到莎拉所在的病房號，一輛疾馳而來的急救病床就與我們擦肩而過。

  輪子在地上拖出一道尖銳的聲音，跟在病床后面踉踉蹌蹌的是莎拉的母親羅拉太太。

  “莎拉——”

  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了整個醫(yī)院大廳。

  但除了我和鴨子，沒有人在看她。

  這里是醫(yī)院，病人被送去急救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羅拉太太?！蔽易哌^去扶她，她一下子跌進了我的懷里。

  “莎拉會不會有事？”她抓住我的手，她的手掌涼的嚇人，“我的莎拉，莎拉她——”

  “醫(yī)生正在搶救莎拉，她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會沒事?！?br />
  除了重復說會沒事，我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急救室外都是人。

  有的人在來回踱步憂心忡忡，有的人雙手合十在祈禱，有的人掩面哭泣。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保持冷靜。

  忽然，一間手術室的燈滅了。

  幾個坐著的人刷的一聲站了起來，緊張地盯著手術室的門。

  這個瞬間，我甚至覺得空氣安靜到仿佛能聽到他們的心跳聲。

  門打開了，主治醫(yī)生走出來，搖了搖頭：“很遺憾……”

  “不可能！”病人的家屬們無法接受現(xiàn)實，有一位家屬當場暈了過去。

  氛圍變得更加悲傷肅穆。

  羅拉也坐在椅子上泣不成聲。

  “Chu！”

  我回過頭，看到鴨子正在自動販賣機旁上躥下跳。

  “你口渴了？”我小聲問它。

  鴨子搖搖頭，用翅膀指了指失魂落魄的羅拉，然后又指了指自動販賣機里的橙汁。

  “你想買給羅拉太太喝嗎？”

  “Chu?！?br />
  甜食能撫慰人的情緒，真是只溫柔的鴨子。

  我投下硬幣，買了一罐橙汁，打開后遞給了羅拉。

  “請打起精神來，莎拉還在戰(zhàn)斗?！?br />
  羅拉抬起臉，淚眼朦朧地說：“這是莎拉喜歡的果汁，我們家也有的賣，醫(yī)生說莎拉得的是很嚴重的肺結核，治愈的可能性渺?！?br />
  “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很發(fā)達的，肯定能治愈的?！?br />
  具體有多發(fā)達，我不知道，事實上我根本連肺結核是什么病都不清楚，卻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保證。

  我又想起了那些礦工的家屬，我明明知道礦工們已經死亡，卻還在安慰他們會好起來的。

  “我還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家伙。”

  叮咚——

  自動販賣機里又傳出罐子滾落的聲音。

  那只鴨子撲棱了半天，居然真的靠自己買到了一罐飲料。

  我從下方取出飲料遞給它，它用翅膀指著我。

  “是要給我喝嗎？”

  它點頭，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罐葡萄汽水。

  葡萄汽水是我最喜歡的飲料，小時候每次和條野瘋跑回來，哥哥總會一邊嫌棄我身上臟兮兮的，一邊給我一罐葡萄汽水。

  ——和鴨子給我的牌子一模一樣。

  我抬頭又看了自動販賣機，賣葡萄汽水的按鈕在販賣機的最上面，鴨子需要飛得很高才能碰到按鈕。

  如果想按動按鈕，對它而言就更難了。

  但它沒有放棄，沒有抱怨，也沒有隨便買個咖啡或者可樂敷衍我。

  它還是選擇給我最好的。

  這一刻，說不感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