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家都是普通人,聊天的內(nèi)容也是很普通的內(nèi)容,女兒節(jié)的娃娃,男孩節(jié)的鯉魚旗,英雄假面騎士。
條野回來看我時,我把兩個朋友介紹給了他,他也和他們成為了朋友。
原本我以為大家會就這樣順利地長大,卻在我七歲生日那天發(fā)生了意外。
條野的媽媽帶著他,以及另外兩個朋友去給我買生日蛋糕時,被卷進了一起人為策劃的爆炸案。
條野是異能力者,躲過了一劫,但是另外三個人當場殞命。
我匆匆趕到現(xiàn)場,滿眼都是橫飛的尸體,慘不忍睹。
條野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抱著生日蛋糕,正在努力拼湊母親和同伴們七零八落的尸塊。
“喬喬,對不起,蛋糕沒事,但是大家都死了……”
看到我出現(xiàn),他終于掉下眼淚。
“大家都死了……”
對條野來說,這里擺放的是他的全部。
“我還沒有告訴媽媽我英語考試考了滿分!”
“我也還沒跟和也還有惠津子炫耀假面騎士的新卡!”
“怎么辦啊喬喬!只有我活了下來!”
“條野,你不要哭了?!蔽冶ё∷?,阻止他繼續(xù)撿尸,“大家希望你好好活下去?!?br />
“……我好想……和大家再說一次話?!睏l野金色的眼睛里溢滿悲傷,“為什么喬喬你都不會難過呢?”
我無言以對。
事實上,我也是一名異能力者。
而真正知曉我有異能的人,只有我在歐洲異能組織當首領(lǐng)的祖父。
因為迄今為止,我只用過一次異能。
那時祖父的次子,我的叔叔在一次異能戰(zhàn)斗中死亡,祖父悲痛欲絕,連續(xù)四天不吃不喝。
于是我去了三途河,將已經(jīng)死亡的叔叔帶了回來。
是的,我可以往返人間和冥界,因此我從不會因為人類的死亡感到悲傷,因為我依然可以見到他們。
我不知道帶回叔叔會有什么后果,但祖父在見到親生兒子死而復生,經(jīng)歷了短暫的震驚,從我口中得知了原因后,竟然毫不猶豫地揮刀砍死了叔叔。
我以為我會被表揚,卻看到祖父滿臉凝重地說:“這是災(zāi)厄,喬伊,忘記你有異能力的事,作為普通人活下去?!?br />
“是?!?br />
盡管答應(yīng)了祖父的要求,我卻并不理解。
死而復生,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是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奢求。
在一定意義上,我甚至可以使人類無條件永生。
三途河旁,叔叔溫柔地安慰我:“沒關(guān)系的,我還是能見到喬伊醬?!?br />
“可是你只能見到我一個人,見不到你的爸爸和哥哥了?!?br />
叔叔沉默下來,繼而無奈地微笑。
“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啊?!?br />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使我能理解祖父的用意。
令亡者復生的異能力的確讓人心動,但假如使用的主動權(quán)不在我手上呢?
沒有自保能力的我會失去自由,成為上位者和有錢人手中的工具。
整個家族都將成為別人用來要挾我的籌碼。
再發(fā)展下去,有權(quán)有勢不想死的人可以不限次數(shù)的復活,只此一次的生命成了衛(wèi)生紙般廉價的東西。
到最后,由于不遵循生老病死的規(guī)則,地球上有限的資源會更加分配不均,必然會引發(fā)更多的戰(zhàn)爭……
“死亡的方式或許并不公平,但死亡這件事絕對公平,這也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東西了。”叔叔摸了摸我的頭,“喬伊醬,讓我繼續(xù)活在大家的心里,而不是現(xiàn)世里?!?br />
生老病死,人生常態(tài),世界規(guī)則,絕對公平。
只要心里記得對方,對方就不算真正死去。
“條野,你聽我說,你媽媽已經(jīng)知道你考了滿分,她說你是她的驕傲,她會永遠愛你!”
“和也他們也知道你收集到假面超人的限量卡了,他們都為你感到高興!他們的稀有卡片也說要留給你!”
不論我怎么說,條野都無法從失去親友的絕望中走出來。
葬禮結(jié)束后,他開始不吃不喝,也不睡覺,終日望著天空發(fā)呆。
“這樣下去他會死?!备绺鐕@氣,“打擊太大了,他不如喬伊你堅強?!?br />
“那孩子需要時間走出來。”父母告訴我。
時間一天天過去,條野的狀況越來越糟糕。
他沒有走出來。
“喬喬,媽媽會來接我嗎?我好像看到她了。”
看著出現(xiàn)幻覺的摯友,我沒有辦法,只能違背對祖父和叔叔的承諾。
“條野,”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得很艱難,“我?guī)闳ヒ娔銒寢?,但是只能見一面。?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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