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條野和鐵腸
啡都嫌甜。
因此他只是在用咖啡勺不斷地攪拌咖啡,消磨時間。
“上次見面時我們還是未成年人,現(xiàn)在都二十多歲了?!?br />
他的聊天跨度有點大。
我客氣地說:“那希望下次見面時你我都是骨灰形態(tài)了。”
“喬喬交男朋友了嗎?”
“沒有?!蔽覔u搖頭,“沒有人喜歡我?!?br />
“正常,這年頭不長眼睛的男人畢竟稀有。”他笑了一下,“又不是都像我這么倒霉。”
呵呵。
“喬喬的擇偶條件是什么?”
“沒有條件。”因為我壓根沒想過擇偶。
“沒有條件?意思是說什么人都可以了?”
看到條野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我趕緊臨時找條件:“要溫柔善良,性格不惡劣的?!?br />
哐——
條野錘了一下桌子:“居然以我為標準,你還真是大膽的女人?!?br />
好家伙,他臉是一點不要了。
我繼續(xù)將他排除在外:“要沒有特殊嗜好,不以折磨人為樂?!?br />
“我也沒有特殊嗜好?!睏l野繼續(xù)不要臉地自我代入,“我折磨的那些也不算人?!?br />
既然如此,我放大招。
“要眼神明亮,視力好——”
沒等我說完,條野在我的額頭上用力彈了一下。
好痛!
這人下手真沒個輕重。
“歧視盲人禮貌嗎?”條野十分不滿,“你難道忘記了,在你摘走我眼睛的時候,說過什么話?”
我沒吭聲。
……當然不會忘記。
【我將一生為你引路?!?br />
我和條野曾經(jīng)是形影不離的青梅竹馬。
在他變成毒夫之前,也有過溫柔善良的一面。
他看到小鳥的尸體會認真立碑,雙手合十虔誠超度,看到螞蟻在下雨天搬家,會駐足為它們撐傘。
他會和路邊的小花小草說話,會用零花錢買小魚干投喂冬天的流浪貓。
他去參加夏令營時,吃泡泡糖吹出一個破紀錄的大泡泡,特意翻山越嶺回來給我看,以至于被風吹到了臉上,于是那一整個下午,我都在幫他撕糊在臉上的泡泡糖屑。
那件事我印象極為深刻。
因為撕泡泡糖時,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秋水一樣波光粼粼,有著小男孩特有的澄澈。
那時候他還沒有失明,我永遠可以從那雙眼睛里看到星星和自己。
回憶極富有纏繞性又不講道理,事情過去了那么多年,細節(jié)卻始終在我的腦海里盤根錯節(jié)地繼續(xù)生長。
“騙子?!?br />
桌子下面,條野用與我銬在一起的右手掐了我一下。
“大騙子。”
他的聲音像在假裝生氣,也像真的在生氣。
我嘆氣:“今非昔比,我早已自身難保,能不能讓我違背承諾?”
“條野,你現(xiàn)在改邪歸正當了軍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穩(wěn)定體面。”
“而我家族沒落,資產(chǎn)全數(shù)充公,唯一的哥哥也死在了黑手黨的紛爭里,我連他最后一面也沒見到,即使想報仇也完全不具備實力……”
我訴說著生活給我?guī)淼闹貕?,聲音逐漸染上哭腔。
條野用牙齒咬下了他左手上的白色手套。
“喬喬?!?br />
他重新伸出脫去手套的手,撫摸我的眼角。
一滴眼淚從眼眶滑落,摔碎在他的指尖。
他將眼淚抹在咖啡杯的杯口。
“很遺憾,你虛偽的眼淚無法感動我。”
然后他沿著那處杯口,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不過可以當作調(diào)味品。”
“……”
“來啊。”條野臉上的笑容天真到邪惡,“你再哭大聲點啊?!?br />
完了,這人已經(jīng)進化成一個純變態(tài)了。
正在這時,一把長刀朝我們飛了過來,直接擊穿了條野手中的咖啡杯。
咖啡濺得桌上到處都是。
條野臉上的笑容終于繃不住了,氣得破口大罵:“鐵腸先生,你毀了我期待已久的下午茶!”
我順著收刀的方向看過去,一個俊美的黑發(fā)青年在朝我們走來,他穿著和條野同款的紅色軍衣,面無表情地說:“條野,玩弄女人的眼淚,是要下地獄的?!?br />